送走陆行舟,宋巍去往堂屋,随便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
宋婆子问他:“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
宋巍笑说不是,天有些热,不太吃得下。
“我听你媳妇儿说驸马爷来找,啥事儿?”
已经有了圣旨的刺激,宋婆子对驸马爷上门这事儿已经兴不起波澜了。
“是衙门里面的公务。”宋巍随便找借口应付。
宋老爹和宋婆子都是乡下人,不清楚驸马不能参政,只认准了三郎不会扯谎,他说什么,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怀疑。
宋婆子一听是公务,没再问,转而说起他回宁州的事,问啥时候启程。
宋巍说最早后天,他明天还得去趟翰林院把手头的事情跟同僚交接一下。况且,婉婉也需要时间去找先生告假。
宋老爹问:“你们两口子都去?”
温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婆子开口帮儿媳打掩护,“三郎这一去,没个把月回不来,身边能不带个人跟着伺候吗?”
“我只是担心进宝。”
“进宝都已经断奶了,又不用见天儿地吃奶,要是哭闹,你多哄哄他不就得了?”
当着儿子儿媳的面,有些话宋老爹不好说,等饭后回了房关上门,他才看向老婆子,说你之前在饭桌上那话就不对,进宝马上要满周岁了,虽然咱家在京城没啥亲戚,可毕竟是小孙子头一个生辰,要抓周,不得好好热闹热闹?到时候他爹他娘都不在,那叫啥事儿?
宋老爹一提醒,宋婆子才恍然想起来小孙子快周岁了,是该好好办一场的。
可三郎去宁州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奉命查案,三郎一走,三郎媳妇也不能留下啊,否则三郎半道上出点啥事儿可咋办?
宋婆子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觉得三郎的性命比啥都重要,他们两口子顶多是错过小孙子的第一个周岁,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儿子要出点啥事儿,这个家的天就彻底塌了。
“进宝周岁,不是有我们在吗?到时候把闺女两口子和隔壁谢家请来,那么多人,咋就不能热闹了?”
宋老爹觉得老婆子有点儿无理取闹。
三郎两口子再恩爱,也就分开个把月而已,再怎么着也不能撂下儿子不管。
宋婆子跟他解释不了。
这老倔头,除了三郎的倒霉命,其他迷信的事儿,你跟他说啥他都不信,听不进去,要是让他知道三郎媳妇有个了不得的本事能帮自家儿子躲灾避灾,比护身符还管用,他怕是要把儿媳妇想象成会吃人的妖怪。
没法儿解释,宋婆子索性就不解释了,两手一摊,“就这么着吧,你要觉得哪里不痛快了,就给我憋回去!”
宋老爹:“……”
——
北屋已经消停下来,东屋这边的说话声才刚开始。
温婉早在饭桌上看出相公情绪不对,那会儿不好问,眼下逮着机会,直接开口,“驸马找你有事?”
宋巍没瞒,“驸马的意思是,想让我在最后关头留下陆晏清一条命。”
温婉不是很赞同,“你要是放过他,被活活埋在矿山那几十位矿工怎么办?撇开身份,谁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
瞧出她有些激动,宋巍将人拉到旁边坐着,温声道:“不是让陆晏清撇清关系彻底逍遥法外的意思,而是说在赐死和受活罪之间,他们选择后者,站在父母的立场,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一旦赐死,陆晏清两眼一闭,没了就是没了。
可如果他活着,哪怕是受点罪,起码人还在。
听了宋巍的解释,温婉没再坚持先前的讨伐言论,相公说得对,站在父母的立场,希望儿女好好活着,并没有哪里错。
只不过,陆晏清该为自己十恶不赦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必然的结果。
——
翌日,宋巍去翰林院进行最后的交接,温婉去鸿文馆跟先生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