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宜宫是金迷酒醉的销金窟,是漂浮不定的海上游龙。而龙舰就是诸宜宫的老穴,是龙口中衔着的那颗明珠。
舵楼有人转动标灯。水手用力拉动绳索,标灯四周薄铁板若莲花绽放。里面放着树桩一般粗的蜡烛,点燃后升起腾腾火焰。光芒透过琉璃片,百里远处也能看见。
松开绳索,薄铁板合起。拉下绳索,薄铁板散开。
往复三次,临近海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巨大的船舰。它真如从天而降一般,一刹那之间灯火通明。宛如舰队误入传说中的海市,这是仙家的宝船。
画舫上的客人纷纷围到窗口甲板上,望着庞大的宝船,叹服于诸宜宫滔天的财力。
整艘龙舰庞大的像一座山,可跑马的画舫在它面前也不足一提。龙舰上面所有的窗格皆镶嵌玉髓片,遮风避雨透光。就连甲板上的舷灯都扣着八角琉璃灯罩。传闻中,明帝便是御驾此船,扬帆东海登仙而去。至于后来如何辗转落入诸宜宫之手,众说纷纭,却无可信之言。
扶槐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登上龙舰。
杜蔗知她昨日刚尝鲜,必然兴致颇高,连忙叫人去准备。扶槐扬起下颚,道了一声:“不必。”又问道:“她睡了?”
诸宜宫宫主想见的人,睡着也要醒过来。
李昭雪是惊醒的。
她多日没睡好,亦不敢睡。今天难得清闲,无人来打扰,她一人靠着软榻便迷迷糊糊睡过去。睡梦中亦不安稳,不时就惊醒。
她醒来时,全神贯注的注意四周。害怕一丝动响,害怕梦中那可怕的脚步声。而周遭的寂静,又让她陷入恍惚的茫然。似乎昨日生不如死的一夜,不过是一场噩梦。
雕花软皮鞋底踏过木地板,脚步声由远而近。
李昭雪指尖霎时扣紧掌心,疼痛也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她死死的往后挤去,想将身体嵌进墙壁里,想从这屋中消失...
“——哗。”
扶槐走进来,见李昭雪这份模样顿时有些不悦。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情更差。她冷着脸,慢慢走到墙角,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不乐意见到我。”
李昭雪缩在墙角,死咬着牙关,脸色煞白一片。
扶槐轻哼了一声,俯身要捏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