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人带来了。”
李昭雪记得杜蔗说过,老夫人最忌讳“老”字。她垂手低眼,跟着喊了一声:“见过夫人。”
“嗯。”
李昭雪闻声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下一个头。抬起身又要拜下,却被一股劲道托起。上座的老夫人掀起眼皮,直言道:“一个就够了。我传你武功,但不收你入我门下。”
李昭雪依言站起,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是扶槐的养母。头发花白,满面皱纹,可言行举止的气度,依旧让人暗暗追思揣测她年轻时候的风华。
她住在龙舰一处偏僻的船楼里,每日李昭雪按时前去。两人一个文静少语,一个冷漠寡言,往往一日都说不上三句话。
扶槐问过几句,却从不提老夫人。李昭雪多少明白,这养母女之间关系并不好。她对此并未多问,只借着练武,尽量避开扶槐。
武学之道,李昭雪天赋有限。然而意志之坚,足让人动容。拉筋松骨之时,疼得汗如滚珠,她也不哼一声。
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午后的热风听她轻念口诀,一遍遍踩着同样的步法。夕阳的余晖见她越走越快,脚步一绊摔在地上。
李昭雪快速站起身,从头开始。
“勤能补拙。”
李昭雪闻言看向自己的师傅,见她阖眼假寐,似乎从未开口。老妇人日日如此,盛装打扮妥当,端坐檀木雕花椅上。海风拂面,卷得她发间的步摇叮铛作响。
潮起潮落,一日日过去。
杜蔗带着一行仆从过来,微微行礼,恭敬道:“夫人这只步摇真好看,配着双刀低髻正合适,十分衬您的瓜子脸。这是润水阁新出的君王醉。刚一到,宫主就让我送来请你瞧瞧。”
老妇人眼皮掀起,接过碧瓷八角盒,仔细看了看,品评道:“不错,颜色好,光泽润...你过来。”
李昭雪听师傅招呼,手腕一扭,收劲散功,走到她身侧。
“蹲下。”
李昭雪心中不解,仍然依言蹲下。只见师傅小拇指在碧瓷八角盒一蹭,贴着她唇涂抹起来。李昭雪不敢违背,只任由她弄。
杜蔗手一挥,让仆从将过节的物件送进去。里外收拾干净,一切按着惯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