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蔗知道劝不得,提起此时扶槐必然生气。可建造大船不是一日之功,当年景家全盛之时,广陵、润州、姑苏、湖州……大大小小无数船厂。仅仅广陵府官造船场,便同时有万名工匠。岂是如今的诸宜宫可比。
再则当时的大船,用的十余丈长柚木做龙骨,用铜皮胶漆包裹船身防止藤壶海虫腐蚀。
如今南境封锁,北界不通,东海之滨,已经少有那样的巨木。而近二十年各地矿场才陆续重开,各处大城虽都有铸币,但因为铜少铁锡多,质量堪忧,大伙认得还是明帝年间的元兴通宝。胶漆的秘方各是早已失传,无处可寻。
扶槐的气,来得快去的快。她按按眉心,转而问道:“那个迦南教,可有消息?”
杜蔗见她自己揭开话题,连忙回道:“各处都要活动,但动静不大,无法布粥施药之类收买人心。埋在景家大船上的惊蛰,半月之前一路都有消息传回来。”
“那个迦南之地太远,还是要从他们那个殿主身上下手。”扶槐说着突然一顿,颇为不悦的哼了一声。
诸宜宫漂浮岛上,虽然暗探惊蛰遍布江湖,但消息传回总要耗费些功夫。腊月之前,不死狱密上太和山铩羽而归的情报才传回。扶槐恐怕此事与景家归来有关,派了许多人去,却半点消息没有。
杜蔗还待说话,外面有人小声通报:“宫主,李姑娘来了。”
杜蔗微微鞠躬,朝扶槐一礼:“您先吃饭,这都大过年的,消消气。”
扶槐眉梢一挑:“就怕她来气我。”
虽是如此说,扶槐却未挽留杜蔗。她抬手压了压发鬓金簪,长袖一挥玉手搁在腰间。
李昭雪进来时,见她单手握着案册,看得正入神。李昭雪不敢打扰,静静站在门边候着。
扶槐见她不说话,等了片刻,慢悠悠的开口:“听说你连杀四人,老夫人知道了倍感欣慰。”
李昭雪抬眼去看她,因案册挡住也瞧不起她神情,不知她是喜是怒,还是要找自己算账。左思右想,不敢大意,按着断臂老者的嘱咐回答:“事出无奈,全凭宫主发落。”
扶槐见她乖巧,心下颇喜,方下案卷起身走到李昭雪身边,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端是上位者的气度风华,艳若牡丹的容颜,乌鬓金簪闪闪发光,从前总让李昭雪看得失魂落魄。如今落在李昭雪眼中,浑似喜怒无常的暴君。
扶槐笑道:“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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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颦浅笑,说不出的温柔宠溺。纵是李昭雪知她喜怒无常绝非良人,可被她搂在怀中,闻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只觉后背、腰肢、肩头……凡是触碰她的地方,一处处的发烫,脑中混混僵僵好似被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