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水手拖拽铁锚,船工张帆,舵手操杆。河水湍急,船身颠簸,顷刻便驶入河中,顺流而下,两侧浪花飞溅。
觅珍站在船头,怔怔望着滚滚东逝水。李昭雪站在她身侧见水流激荡,两岸青山急退,心中感慨:此景不可比龙舰乘风破浪,却也是算得壮丽,难怪大夫看得入神。
“觅珍大夫,水都溅在身上了,我们回去可好?”
觅珍回神:“不用管我,你先回去。”
李昭雪道:“那我也再待一会,这里风景极好,我还想看看。”
觅珍朝她笑道:“妹子,你人真好。性子文文静静,长得也好看,心地比我这做大夫还软。”
她说着拔下头上木簪子:“你别瞧那混蛋现在是卖面的,以前可威风呢。江湖上谁见了不称一声,断手天工笑繁芜。比那些巧工坊、机关城厉害千倍万倍。
他从前的事情,我只听师傅讲过一些。大抵和天工阁覆灭有关,那些年他为报仇吃尽苦头,常常受伤,因此和我师傅认识,还教会我师傅做些小玩意。药楼择师的时候,我就是被师傅窗台的草蚱蜢勾去的。
可等我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晚了,没多久他就答应人家,终生再也不做东西。他每次来找师傅治伤,我都缠着他教我,他总不肯。这么多年,他从没松过口,可我缠着缠着,就把心也缠进去了。
我知道不应该,大家都劝我,师兄师姐,连师傅那样不闻俗世的人都开了口。可人的心啊,就像他做的覆水无悔锁,开过一次就再也回不来头了。”
李昭雪心有感触,忍不住掉下眼泪。
“傻姑娘,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觅珍将木簪拧开,从里面捏出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字迹稚嫩,写着“嫁给他”。
觅珍盯着字条轻笑:“那是我好小呢,就这么不知羞。”她说完手一松,纸片顺风卷走,不知上了天,还是下了水。
觅珍将木簪塞到李昭雪手里:“这个给你,还有我那一箱书。”
不等李昭雪反应,她转身一跃跳入河中。白浪翻涌,从她怀中飘出一点翠绿。草蚱蜢在水里起伏一下,瞬间和觅珍一起被水流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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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雪上前想救,然而江波滚雪,白浪掀天,帆船顷刻已过千重山,哪里还有觅珍的身影。
李昭雪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呆了片刻惊醒过来,慌忙用手捂住口鼻,却拦不住泪如雨下,呜呜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