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子自困太和宗祖庭,日日求生之乐。她被困鹤鸣山幽谷,夜夜所求乃是死之乐。
身死,则不必受此煎熬屈辱。
心死,则万念俱灰无悲无怨。
待到从荒芜苍茫的黑暗里悟出新道,她便要方家死,众生灭。
生之乐,在万物萌发的缤纷。
死之乐,在天地湮灭的平和。
然而秦孤桐的出现了。
一念起,则万念生。
凉风拂面,萧清浅抬起手,掌心朝上五指虚张。风穿过指缝,而其中的水汽接触温热的肌肤则留了下来。水汽聚拢在指尖,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萧清浅甚至听见,粉墙那侧竹树交密之中栖息鸦群有二十七只。刚刚那一瞬,五只乌鸦同时抖动翅膀。
九月渐冷,夜露凝霜,萧清浅拢了拢斗篷。
叶隐子曾经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五香令人鼻塞,五感令人心顿。
如今她五感恢复,眼耳口鼻身使人知万物。万物之中又岂止声乐气味,喜怒哀乐怨憎怒,诸般万念,星火燎原。
“阿桐。”
萧清浅舌尖微痒,默念了一声,加快步伐。
这是一处荒宅,石径曲折,淹没在杂草之下。两侧隐约可见砌花坛的青石条,横七竖八残破不全。竹木花草影影倬倬,风中鬼音缥缈轻无,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石径行半,月门洞开,尽头显出一座四脊攒尖方亭。玉阶夜色月如流,方亭四面麻纱帘,里面一点灯光如豆时明时暗。
亭中有人,细唱咿呀,词调凄清委婉,动人心魄。
萧清浅跨过月门,亭中那人高叫一声:“客来!”
麻纱门帘自揭,向上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