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皮肤黝黑,高眉深目,身材魁梧,辫子盘在头顶,马上挎着弯刀,身后背着战弩。傅川是跟着镇北侯打过羯族的,他此时难以置信,来人竟是曾经的羯族王滕利,他明明已被侯爷射杀,怎在此时此刻回魂?
“你是滕利…?”傅川说着两手捏紧手中马刀,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让你主人出来说话。”滕利中原话说得还算流利,又御马上前了几步,眼睛像是像钩子,只盯着马车方向来回看,“还是你们主人如今,只敢躲在后面让别人保护。你主人算来也算是本王的老熟人了。”
而让滕利没有料想到,车厢里却传来一阵女声,“羯族被我澧朝超勇将军打灭数年不敢冒头,如今还有人大言不惭敢自称王?”
“夫人!”傅川一惊,华月昭挥挥手示意傅川无妨,被众人簇拥着从马上走下,冷冷月光下她宛如一座玉雕的观音,没有一丝的表情。
“是你!怎么是你……”滕利两眼闪着狂热的光,这样的模样本就令他过目难忘,“那日在古潼口救我的人就是你……夫人?你是何人夫人?”
华月昭亦心中一惊,显然已认出此人正是当年自己由西域入西凉西北军大营之路上遇见的那位羯族人。尽管心中掀起滔天波澜,但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冷淡,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本夫人乃镇北侯之妻,”说到这眼光由脚前弩箭又转到他一双乌眼上,“我劝你放下弓箭,你若敢伤人,要知道我如今杀你和当日救你一样,易如反掌。”
“镇北侯之妻……你是澧朝的光华公主,公主……”滕利马儿不住地原地踏步,他来回控马,只盯着她的脸,有些失神,“我不伤你,不伤你。我们羯族人从不伤害救命恩人。”
她的面孔容颜一如那夜中他所见。那次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她所救。半夜他疼转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还能活动。当时若非当时为了逃命,他本该将她掳回大漠深处,这个女人是萨满派来救他性命,是属于他的神女。
滕利嘴里念念有词,复又哈哈大笑起来,“你嫁了卫炽?卫炽是唯一能与我匹敌的澧朝人,他配得起你!”
“当年你们澧朝人打不过我的军队,只能派一名公主来求和,光华,你本该是嫁给我的。此回,我放过你,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夫人公主,但等下次再见时,本王一定要让你当我的大阏氏。”
她无不嘲讽的说到,“不用等下次,这次你便插翅难飞,再无人会对你出手相救。”
而远在百里外的卫炽,早结束了战斗,过程如他料想一样顺利,西北军以叁万兵力大胜岳如祥带领的起义叛军,就地斩杀叛军将领千人,其余散军潜入兖州荆州幽州等等,再无组织之力。
他联手谢匡奕活捉了首领岳如祥,由谢匡奕押送至天启等候天元帝发落。
暮间,他送谢匡奕于长亭,远远望人马远去,他坐在亭前陷入沉思。此战如此顺利,而太顺利了反而另他不安,想着昭儿此时应该已到雍州城内,对她的思念汹涌翻滚,他起身欲先行会城内,剩余西北军交由几个得力手下整顿便可,一扫座下几位将军正欲言又止间。
“诸位副将怎还不走?还有何事需要禀告?”
其中带头的一位右将军沉不住起,单膝下跪两手抱拳对着卫炽道,“将军,下官有事要禀告。”
“如今民间纷纷扰扰称紫微星现世,人间将会出现真正的天子。整个西北军内皆坚信,将军就是这真正的天子。”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如今澧朝已日薄西山,天启城里那位日日沉迷于修道,许久不理朝政。这正是该亡的时候了,如今王爷最大的敌手是定南王,而定南王才东出叁十里,身后仅五百将士,若将军一声令下,下官便可诛杀谢匡奕,整个西北军上下一心,只为助将军成事。”
亭外是已整装待发的西北军队伍,卫炽最忠心最精锐的部下,似乎只等他一个动作便誓死跟随其扭转这乾坤。
但是卫炽没有动,他仿佛陷入在这沉静中,只这样的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一声急传,此时本应身在雍州城的徐长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听完他的禀告,急急走出主位,经过刚刚那副将身旁说了句,“这是最后一次,再有此等言论之人,皆当乱臣贼子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