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子光带着卫子芊去了地矿五队,察看了正在装箱的勘探设备,和地矿五队的领导进行了会晤,地矿五队是个老π勘探队伍,这些年来竞争激烈,效益不是很理想,这一点从他们寒酸的办公楼和领导的座车就能看出来。
能接到这么一桩生意,地矿五队的领导相当重视,组织了多达五十人的精兵强将准备前往西非,勘探队员们干劲也很足,领导这样对刘子光说:“刘总,我们这支队伍是久经考验,能打硬仗的,请您放心,越是在艰苦的地方,越是能显示出我们地矿五队的优良传统。”
领导还表示,对于他们勘探人来说,春节神马的都是浮云,如果甲方有要求,队伍随时可以出发,不过设备还要等一等,毕竟都是些大型器具,装箱运输需要一定时间。
然后这位五十多岁的领导又陪着笑脸对刘子光说:“刘总,您看勘探费是不是能先预支一部分……”
“没问题。”刘子光当即做出批示,让卫子芊回去办理,让财务给地矿五队转账五十万。
回去的路上,刘子光再次抱怨资金紧张,卫子芊忍不住说道:“刘总,我觉得您的思路有问题,做生意不一定要靠自己的钱来运作,要适当进行融资,从各个渠道筹集资金,朋友再多,交际再广,都顶不过银行啊。”
刘子光恍然大悟,道:“以红隼航空的名义向银行申请贷款,用飞机作抵押,起码能贷下来三百万,加上其他渠道的款项,就差不多够了。”
这件事就委托给卫子芊就做,刘子光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卓力的电话,让他速到华清池来一趟,刘子光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赶到一看屋里坐了一帮道上混的兄弟,基本上都是江岸区有头有脸的老板,有开洗浴中心的, 有开酒店的,ktv的,修车行的,有搞建筑拉土方的,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刘哥要筹钱买船做大生意,别的话不多说了,我出二百万。”卓力说着,将一张支票放到了桌子上。
“我出五十万。”和平饭店的疤子也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支票。
“我跟了。”玄子也拿出一张刚收来的银行承兑汇票放在上面,顿时引起一阵笑声。
“你以为玩梭哈呢,还跟了,行,我也跟了。”靠着刘子光的关系一直跟着至诚集团包工程的木三水也拿出了五十万。
其余人等十万或者二十万不等,多多少少都表示了意思,由于贝小帅还在广东学习飞行,卓力替他掏了五十万凑份子,总共筹集了五百万现金。
刘子光感动的岗岗的,向大家抱拳道:“多谢兄弟们了,等船装修好了,我请大家出海观光。”
众人就都哈哈笑道:“行,到时候请我们去赌船上开开眼,让我们这些土包子见识一下国际水准。”
刘子光狐疑的看看卓力,后者冲他一挤眼,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帮伙计还以为自己买的是赌船呢,怪不得出手这么痛快,这么大方。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又让他更疑惑了,刚出办公室的门,华清池的高级领班小红就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把一张卡塞到他手里说:“刘哥,姐妹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拿着,赔点钱不算啥,姐妹们坚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
8-74 摘桃子
小红姐说的情真意切,眼中尽是毫不作伪的热忱,风尘女子就是这样,平时嬉笑怒骂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出手豪爽不逊男儿,但是这钱刘子光却不能拿,因为这些都是技师们辛辛苦苦赚来的皮肉钱。
“小红,你听谁说哥赔钱的?”刘子光笑问道。
“刘哥,你做股票亏本的事情姐妹们都知道了,不怕你笑话,现在刘哥你是场面上的人,姐妹们想巴结你都没机会,这钱虽然不多,但是华清池姐妹们一笔笔凑出来的,你就拿着吧。”
“是啊刘哥,你就拿着吧。”小红身后又走出五六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技师,七嘴八舌的说着,刘子光认出她们几个都是自己从金碧辉煌救出来的小姐,前段时间华清池被封,生意差的要命,这批人硬是留了下来,想必也是想报答自己的恩情。
卓力干咳一声,瞪起眼睛骂道:“干什么干什么,都不用上班了么!”
技师们才不怕他,嘻嘻哈哈的笑着,依然堵着刘子光的去路。
“那啥,要不然你就拿着吧,好歹也是她们一片心。”卓力打圆场道。
“行,那我就拿着,小红回头你给我拉个清单,注明每人出了多少钱,这钱算入股的,以后给你们分红。”刘子光也不是那种矫情之人,当时就收下了银行卡。
技师们喜滋滋的走了,服务员们又上来了,为首一人拿着个黑塑料袋说:“刘哥,这是兄弟们的一点意思。”
刘子光苦笑着问卓力:“老二,这都是你整的景?”
卓力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这是小的们自发的,你就别推辞了,拿着就是,蚂蚱腿也是肉不是么?”
这么一折腾,刘子光又筹集了五百多万资金,加上方霏那里的钱,勉强能填上窟窿了,把这些七拼八凑的钱统一交给卫子芊,款子打到红旗钢铁厂的账上,一艘报废的万吨巨轮就姓刘了。
卫子芊陪刘子光走在红旗钢铁厂的码头边,这里是一片极为荒芜空旷的地方,淮江在这里变得开阔无比,一望无际的水域看上去就像是浩瀚的大海,两艘锈迹斑驳的货轮停泊在水中,看起来就像是两座浮动的城堡。
“较小的那一艘就是我们的船,这是一艘香港籍的万吨货轮,三十五年前在日本东京的石川岛播磨重工业株式会社造船厂下水,其间转手若干次,最后终于避免不了被解体的悲剧,不过这艘船幸运一点,在彻底解体前还能再重返大海那么几次。”卫子芊指着那艘陈旧不堪的轮船侃侃而谈着。
刘子光竖起衣领抵御着凛冽的江风,印象中万吨巨轮应该很庞大才是,但是这艘船在广阔的江面上却并不显得雄壮,大概是太过陈旧的原因,反而显得老态龙钟,步履艰难。
“还能开么?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刘子光眯着眼睛问道,用手挡着风,点燃了一支烟。
两人的风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卫子芊打开文件夹看了看说:“这艘船的主机是日本制造,保养的还算不错,只需要添加一些航海设备,重新装潢船员舱室,再招募一些工人就行,至于要不要重新涂装,那就看您的意思了。”
“要,当然要,大钱都花了还在乎小钱么,买些油漆重新刷一遍,我不喜欢这种暮气沉沉的样子。”
两人沿着码头一前一后走着,同样的长风衣长围巾,同样缓慢而坚定地脚步,水鸟在江面上掠过,远处路过的江轮拉响了悠长的汽笛,仿佛在向即将走完征途的战友道别,夕阳西下,晚霞照耀在报废旧轮船上,给它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色。
“想不想上去看看你的船?”卫子芊忽然扭头说道。
“好啊,为什么不呢。”
栈桥下面有一条带雨棚小木船,船上还涂着红旗钢铁厂固定资产255号的字样,刘子光请卫子芊先上船,然后娴熟的解开缆绳,跳上船用桨一推栈桥的柱子,一叶轻舟便轻快地荡漾在江面上。
江阔云低,西风凛冽,两人坐在小船里,四下里全是茫茫江水,静谧的气氛让人很想说点平时不敢说的话,卫子芊咬了咬嘴唇,说道:“刘总,你不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么?”
“为什么会这样问?”刘子光反问道。
“因为你的做法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很多唾手可得的机会都被你白白放弃了,你所经手过的那些事业,无论哪一个坚持下去都会有成就,如果你愿意,不论是江北黑道第一人还是知名企业家,青年杰出代表,都唾手可得,但是你把这些机会都让给了别人,所以,别人很难理解你的做法。”
刘子光莞尔一笑:“看来你对我观察的很仔细,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卫子芊沉吟片刻道:“或许是你不屑为之吧,曾经沧海难为水,对于一个经历过千山万水的人,一片绚烂的花圃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想能引起你兴趣的,只有挑战性极强,难度极高的事情,比如你买这条船所要做的事情。”
“子芊,你整天没事就研究我么?好了,到了,上船。”
小木船已经划到了巨轮下方,从这个角度来看,万吨巨轮才称得上庞然大物,饱经沧桑的船身上油漆早已剥落,露出大片大片的铁锈,由于是轻载,吃水线很高,上船的舷梯根本够不到。
“我托你上去。”刘子光自告奋勇道,卫子芊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让刘子光扶着她的腰举上去,卫子芊抓住舷梯往上爬去,可是力气不足单凭双手根本爬不动,刘子光又托住她的屁股往上举了举,这才爬上了舷梯,随后刘子光也纵身爬了上去,两人到了甲板上,卫子芊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呢。
“这是一艘结构简单的单甲板散装货船,大约二十五名船员就能维持运行,船员我已经找好了,大部分是有经验的福建籍远洋水手,还有几个航海学校毕业的学生,应该没问题,你看,这里是驾驶舱,后面是船员卧舱……“卫子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