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警车离去,姐妹俩悄悄离开法院,历经这么久的诉讼、上诉、该流的眼泪都流过了,一颗心早已麻木,短时间内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后,姐妹俩都长大了。
现在方霏又回到医科大,但不是来继续学业,而是参加一个援外培训班,援助西萨达摩亚的任务主要由江东省医疗卫生系统承担,省卫生厅从各单位抽调精兵强将组成,而曾经参加过援非医疗队的人员,比如谷秀英,比如汪国忠等,都担任培训班的兼职教员,负责给新人们讲述西非的气候、风俗习惯、人文地理等注意事项。
这些参训人员,将会在西萨达摩亚的一所中国援建医院里工作上一到两个年头,出国期间的工资照发,另外有高额的补助,最重要的是回来后可以安排工作,当然这些待遇正规的医生护士是看不上眼的,所谓的精兵强将不过是各个医院的合同制人员和医科大学刚毕业没出路的学生而已。
在学习过程中,方霏的记忆渐渐被唤醒,她越来越觉得西萨达摩亚是那么的熟悉,那些事情,那些人,仿佛在梦里见过一样。
今天方霏请了假,按照规定,学员是不能请假的,但谷队长对她格外开恩,特批了半天假期,方霏来到楼下,就看到谷秀英从办公室出来,对自己招招手:“小方,你来一下。”
方霏走进了办公室,谷秀英对她说:“小方,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是模模糊糊的,不过好多了,谢谢谷队长。”
“呵呵,小方你太客气了,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啊,对了,有件事想告诉你,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谷秀英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似乎难以启齿。
“谷队长,有什么您直接说就行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方霏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咬着嘴唇说道。
谷秀英叹了一口气,说:“小方,其实援外任务很辛苦的,不参加也没什么,正好你还有学业没完成,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方霏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还是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把我的名额取消掉。”
“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上面说你政审不合格,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好护士。”谷秀英拍着方霏的肩膀安慰道。
方霏很勉强的一笑,说:“谢谢你谷队长,其实我也不是特想出国,反正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嘛,我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这条路走不通,总会有别的办法。”
“你理解就好。”谷秀英如释重负。
“那我走了。”方霏转身离去,回到宿舍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只有简单几件衣服鞋子,往小皮箱里一塞就得了,收拾着东西,忽然眼泪就下来了,她在医科大的学籍,已经被校方取消了,理由是清退后门塞进来的学生,妹妹袁霖的境况也很不妙,多门考试不及格,估计也要被劝退了。
“妈妈,我想你……”方霏心里默念到,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袁副厅长因受贿渎职而被纪委双规,至今仍在秘密调查之中,不许接见家人。
想起当年还住在省委大院的时候,虽然外婆总是高高在上,妈妈总是不近情理,小舅舅总是盛气凌人,小舅妈总是尖酸刻薄,但那毕竟是个家啊,哪像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漂泊在省城,没人疼,没人管。
收拾完了东西,提着小箱子出了学校,招了一辆出租车去长途汽车站,那里有半小时一班的去江北市的客车,随到随走,很方便。
下雨了,司机打开了雨刮器和收音机,省城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路边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天已经来到了。
收音机里传来新闻:“澳大利亚总理xxx及经济代表团一行于昨天结束对我国为期三天的友好访问,乘机离开北京……”
……
北京,中调部办公室,上官谨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谢主任的办公室,却惊讶的发现谭志海坐在一旁,乌黑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脸上的每一条褶子似乎都施展开来,笔直的裤线,锃亮的皮鞋,西装领口上的国旗徽标和那条猩红色的领带,都在表明着谭志海的卷土重来。
“小王,你来的正好,有个很重要任务要交给你,谭主任是你的老上级了,这次也参与协调指导。”谢主任说。
上官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调令下达之后谭志海一直称病没有去边疆省份履新,原来他在等待机会……
与此同时,总参大楼,赵辉奉命来到副总长的办公室,他拉一拉军装的下摆,轻轻敲门。
“进来。”罗克功的声音依旧雄浑有力。
副总长的办公室很大,一面墙都是地图,办公桌后面是党旗和军旗,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罗克功肩膀上将星闪耀。
“叶明,组织上有个艰巨任务交给你,我就问你一句话,有没有信心完成?”
12-70 突发急病
江北,至诚小区,春天到了,小区里的梧桐树长出繁茂的叶子,每当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送走了上班上学的儿孙,收拾完家务的老人们就搬着板凳来到小花园里聊天打牌,打发时间。
老刘家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至诚集团开发的滨江豪庭二十五楼,楼上楼下,复式结构,接近三百平方米的大房子,精装修,全套的进口家电,更离谱的是,这样的房子居然是门对门的两套,以现在的江北房价来计算,加起来价值超过一千万!
邻居们都对老刘家有个出息儿子表示羡慕,老刘两口子也很自豪,自家儿子确实能干,这才几年,房子车子就都有了,虽说整天忙的不着家,到现在也不结婚,但那是事业,做长辈的应该支持。
坐在花园里和邻居们聊了一会儿婆媳关系之类的闲话,老妈正准备回家做饭,忽然看到邓云峰风风火火的来了,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小邓,你怎么过来了?”老妈纳闷道。
“嫂子,出了点事。”邓云峰的声音低沉。
老妈一颤,不自觉的话音里带点哆嗦:“老刘他怎么了?”
“你跟我来吧,车在门口。”
老妈要回去要医保卡和钱,邓云峰说不用,领导们都在,这下老妈更害怕了,跟着邓云峰走出花园,厂里的汽车根本就没熄火,人一上车立刻就开走了。
一辆电力抢修的黄色面包车驶到了楼下,几个穿工作服戴安全帽挂着工作证的男子下了车,看了看单元号便走了进去,每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工具箱,来到刘子光家门口,两个人分别把住楼梯口,一个人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手电钻摸样的东西,把尖端捅进锁孔转了一下,门应声而开,工人们鱼贯而入,从口袋里拿出薄膜手套戴上……
几分钟后,汽车来到市立医院,陆天明和厂里的工会主席正在门诊部大楼前抽烟,看到刘子光的母亲来了,赶忙丢了烟头走过来,话没说先握手:“嫂子,你要有个精神准备。”
老妈脚软了,差点没站住,邓云峰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陆天明沉痛的说:“前几天厂里组织职工体检,今天复查结果出来了,是白血病。”
“什么阶段了?”老妈虽然脚软,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专家说,已经是中晚期了。”陆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老妈终于没忍住,眼泪滚滚而下,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买了大房子,眼瞅着儿媳妇就能进门,抱上孙子了,可老伴怎么就得了这绝症呢,难道老天爷就容不得人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嫂子,万事有厂子,有组织,”
“嫂子你别着急,我们会请最好的专家来会诊,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一定能治好刘师傅的病。”工会主席也跟着劝道。
“老刘在哪儿?我去看看他。”老妈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在一瞬间垮掉了。
“嫂子,先别慌见老刘,咱们先去找医生了解一下病情吧。”陆天明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