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爱意扰乱清新寡欲的清修,精神在欢愉,身体却承受着不能言说的痛苦。
忘记这是几次在练功的时候误入魔障,这几个月来,明月越来越感觉身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苏醒,思绪慢慢不受自己控制。每当他入定修炼,就会发现自己身处迷障不能自已。鲜红的血,令人作呕的腐尸,都是魔物鬼影。不恐怖,然恶心。心在其中迷失,一种嗜杀的冲动从身体浮现。明月有种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感觉,鲜血的味道,引人疯狂……难道这就是入魔初期的表现?在魔力和内力对抗中,这身体已越来越……
抑或,在初来北冥时,晕倒在太皇太后的宫殿,失血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在不为人知,却在他出生之初便埋下伏笔。明月是懂医术的人,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的母亲会在怀胎的时候,服下剧烈的毒药。如果不想要他,其实,也有其他办法。完全不受父母期望的孩子,又被外戚所不珍视……明月有时回想,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这时,他脑海中便会浮现与重阳相识相知的朝朝暮暮。
若是十几年的悲痛,换来两个人的两情相悦。
也不是不值得。
就在明月想着重阳时,便听到那人急急的进了院子,唤着他的名字。
“明月……”清冽带着磁性的声音带着流水的清越由远及近,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欢欣,那人的手中拿着正是明月从栖凤山给重阳带回来的被称为“魔焰”的红色大刀。
用力的压制住自己身体翻滚的血气,收起带血的手帕,明月慢慢睁开双眼时,眼睛内残留的红色已不见踪影。暖风轻吹,白衣胜雪,依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在他的体内,因为两种力量的冲撞,在平静的面容下依旧隐藏着翻天巨浪。
“大哥这么早便下朝了……”把手被在后面,明月轻笑着,似不有些漫不经心的看到快步走来的少年天子。
“小家伙,今天又不舒服吗?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快步走上去握着明月的手,现在已经是初夏,重阳有些惊讶,明月的手怎么那么凉。凉的就像是……没有温度的尸骨。这种想法在重阳的脑中闪了一下,连他本人都吓的了一跳。但却被他强压下去,他不能允许明月有事,哪怕是想一个都不行!
“我,没事……”血气依旧不受控制的在体内翻滚,但手在触到重阳带着的大刀时,犹如梦中的触觉却让明月一愣,血气翻滚的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但明月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却出卖了他的现实状况。
“血!怎么会流血。明月!明月,不要吓我。”本来重阳下朝后在院子耍了一下大刀,感觉这兵器能与自己身体里的内力相合,便非常的兴奋,现在心情却直接的反过来。
重阳一高兴,便想把自己的快乐和明月分享,但在看到明月嘴边的血迹时,全身的血液却仿佛凝固,一瞬间,重阳手脚发抖,脑海中一片空白。
重阳在为皇的这段时间,是踩着无数的枯骨,换来了今天的太平盛世。血,这种东西,重阳是见多了。但是却不知为何,今天见到明月的血,整个人却仿佛虚脱。他在很少的时候,就能杀暗算自己的宫人,好不眨眼。但是现在,仅仅看到明月嘴角的血迹,他却觉得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害怕。这是一种完全让人崩溃的害怕,来自灵魂的深处,完全的不受理智的控制!
“明月!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带你看御医!”
“大哥……我没事……”明月本想安慰重阳,但他身上的伤势却似乎在故意揭露明月的谎言。在明月看着重阳难过而心神一动间,身体内原始的那种力量突然一涨,又一口鲜血喷出,随即明月眼前一黑。
第六十九章:黯然销魂
“明月,明月!”重阳看到突然软进自己臂弯的心上人,心中一阵惊慌,完全没有了当日那淡定的帝王样。
说什么脸色不变,说什么指点江山,谁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不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御医,快传七廉!”但刚出完这句话,重阳便觉得有些不妥,马上抱着明月朝太医院的方向奔去。
于是,北冥皇宫里的人便看到一向荣辱不惊的北冥皇抱着白衣的人飞快的朝着御医院所在地方去。
“七廉,七廉在哪里?”正好有几个太医院的人正在七廉常在的地方看药草,看到皇上欲要跪在地上行礼,但重阳却没有形象的大吼起来。
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到重阳如此紧张怀抱中的人,皆是大吃一惊。但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重阳的气势,瞪大的眼睛和配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林中的野兽,似乎想要把他们都吃掉。吓得几个胆小的直接趴在地方起不来。
“御医长大人……在旁观的药方中……”稍微年纪大的御医见重阳如此,战战兢兢的说道。
但是,当这位御医说完再抬头,哪里还有北冥皇。只有他们几个跪在地上的御医。
“副院使大人,刚刚皇上怀里的那位……不是传说中的明月王吗。”
“圣人说,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管好你们的嘴!”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
这位副院使大人虽然比不上七廉,在御医院呆了这么多年,只赚了一个从三品的等级,却是看过了宫中的很多事。见几个年轻的医官想议论什么,便很没好气的训斥了一顿。这皇帝的事,怎么能轮到一般的人置喙!
“七廉,七廉……”一脚把被七廉珍视无比的药房门踢开,重阳抱着们便冲进了他的药房。
“重阳?”看到自己的禁地被外人冲入,七廉脸色很不好看,但在看到重阳和他抱的那个人时,却心中一点气都没有了。七廉心想,应该出大事了吧。
“明月突然吐血昏迷,快给他看看。”
“把他放在里面那张小床。”看着明月嘴角的血迹,七廉便引着重阳往药师的里屋疾走,便缓解气氛的说道,“我说兄弟呀,不会是你要强人,他不愿意,所有咬舌自尽吧。”
“不要以禽兽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只用下半身思考!快给人看病!”
“好好好,我给看不行吗。”说动看病,七廉马上恢复成一副“大师”的模样。
纵然七廉现在很严肃,但情况确实十分的不乐观。
七廉也算是给无数的人看病,但是从没看过这种类型的。这脉象,就连当年太皇太后卢秋水没救的时候……都没这么糟。
“明月,他……怎么样了?”看着七廉不善的脸色,重阳急的有些语不着调的问道,就连当年出生入死命悬一线都不曾这般忐忑。紧握着那依旧有些冰凉的手,重阳的终于明白何谓生死离别。
“只是……血气亏损的厉害,忧劳过虑……死是死不了。若是整天喝药,也能吊住命。但,若想痊愈……”七廉一遍遍试着明月的脉象,似乎有些不相信,本来还只是病弱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确定判断无误时,他掂量着重阳可以接受的词语,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点。
“该怎么样!”就算要这天下,我也拱手送上!
听着七廉这么说,重阳的心立即揪了起来。什么就只能吊住命!才多大的一个人,难道要想老人一眼,靠着药物过日子。最重要的是,重阳不想看到明月难受!
“若想痊愈嘛,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心事常年郁结,早已心肺受损。若是很多事能想开……说不定会好受点。”明月这病虽然说是心率受损,但他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状态。但身体就像一个空囊子,再说什么都晚了。
“你说他常年心事郁结?”怎么会如此。在重阳眼中,明月一直都是一个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人。乍一听到七廉这样说,重阳在吃惊的同时想到了前几天小五说的话。他一直以为小五说的只是气话,但现在看来,却是真的。
“……不但如此……还……”虽然说作为大夫,应该讲实话,但现在,七廉却一直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讲实话。
“还什么!不要再吞吞吐吐!七廉,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衣袖一挥,身边的花瓶瞬间变成粉末,重阳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告诉眼前的人,他,真的着急。
重阳在心中隐隐觉得,明月的并似乎比七廉说的重了很多,绝对没有那么轻描淡写。看着七廉在支支吾吾,心中那么戾气突然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我可说了,但是在我说之前,你最好找个地方坐下,或者找一堵墙靠着。”如果七廉没看错,现在明月的情况可是十分的不妙。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