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根針刺入頭皮,帶來利銳的痛楚時,倪傲藍倒吸口涼氣,五指緊掐入柔嫩的掌心肉,硬撐著連悶聲都未發出。
老御醫背對著她,自是不敢向前瞧她的臉色,繼續一根針一根針往頭上扎入。
〝唔……〞第六根銀針鑽入時,倪傲藍忍不住悶哼聲,自唇角溢出,臉色已然蒼白如紙,額頭滴落下冷汗。
壓著主子身體的玉娥盯著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抖著嗓音問〝小姐…真不行就作罷好麼?〞
玉娥看得心都疼了,今日要是換作她,捱不過三針就暈過去,怎還能意識清明,感受鑽心刺骨的疼。
倪傲藍堅決搖頭,咬著綿巾的小嘴,口齒不清地道〝繼續……〞
「妳怕痛,可又曾想過皇上多痛呢?」
爹爹的話尚迴盪在耳邊,語調裡帶著她不明白的情緒,深沉的無奈,無言的憐惜,道不盡說不清的惆悵。
身體的痛意與心口的傷痛到底,哪種痛最是痛?
她不知道。唯有經歷過才方知答案。
汗水自額際下滑眉心,流過眼頭,滴滴墜落於床褟,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可倪傲藍知道她得要撐到最後,否則功虧一簣。
小嘴使勁咬住綿巾,幾乎要將之磨碎,麻木感增加,讓她再也咬不住而掉落下。
〝啊……〞尖叫聲終究壓抑不住地迴盪在閣內,嚇得老御醫停住手,指尖顫著,下一針遲遲沒落下。
〝不…准…停……〞嗓音抖得如風中落葉顫顫然,倪傲藍講完短短三字,卻猶如花光身體所有力氣。
老御醫這下知小姑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便也不再惶恐猶豫,專注認真地繼續後半部未完的工作。
一聲聲痛吟持續不斷,淚珠無法控制地自眼角下落。
直至半個時辰後,老御醫扎完最後一針,抬手擦去滿臉大汗,道〝倪姑娘,好了,好了。〞
緩緩側過臉,倪傲藍牽起虛弱的微笑,說〝辛苦您了……謝……〞,還未語畢,黑暗即覆蓋下來,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玉娥慌張地喊著,怕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就等著皇上降罪去命。
〝莫慌,倪姑娘是元氣耗盡,才會暈厥過去,接著可能會昏上二日,期間切記保暖,不能受寒,還有按時服藥。〞老御醫安撫著,就怕等會她也跟著暈倒。
半响後,老御醫將銀針一根根自倪傲藍頭頂拔除,收拾好物品,便離開。
玉娥連忙幫倪傲藍換下濕透的衣裳,穿上乾淨單衣,蓋妥被子,又找來幾盆火爐燒著,雖說初秋剛至,天氣還算暖熱,可夜晚仍涼意重,還是把屋內弄得暖烘烘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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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南宮潾用完午晚膳,都不見倪傲藍前來,不以為意,還想她也許打退堂鼓。
執起山海經,沒翻上幾頁,金福端了蔘茶進來後,卻沒退出御書房,南宮潾也沒去理他。
接著金福開始磨菇著整理起案桌上的物品,他偷偷瞄著主子的神色,拿不定今日到底心情好不好。
南宮潾自然感覺到金福毛毛躁躁的情緒持續散出,輕挑著一方秀眉,黑眸從文字中離開,轉定到他身上去。
〝金福,磨蹭什麼?有事快說。〞
主子的問話讓金福從二難間脫離,果然主子最了解他,連他有屁不敢放都知道。
〝皇上,倪姑娘今日沒過來御書房,奴才好奇問了玉娥,才知從昨晚起她就昏迷不醒。〞金福瞄了眼主子波瀾不興的面容,又說〝聽說是她請御醫一次扎清淤血,痛得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