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把我给绕糊涂了(1 / 2)

顾莹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晚上回到宿舍,沈唯把从林彦深那里听来的消息说给室友们听。

“等等!唯唯,你说慢点,我还没听明白。”王佳慧抬抬手,示意沈唯先暂停一下,“你的意思是,顾佳想让莹莹代孕,被莹莹拒绝后,她那个老公就在莹莹水里下药,然后强暴了莹莹?所以莹莹才杀了他的?”

“不完全对,”沈唯摇摇头头,“还有一个关键点:顾佳说强暴是她老公自己的主意,但是莹莹坚持认为顾佳也脱不了干系。顾佳伙同他老公一起对付莹莹的可能性更大。”

周蕊蕊拍案而起,“禽兽!一家子王八蛋!”

“顾佳一口咬定是她老公自己干的,事情暴露之前她完全不知情。现在她老公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沈唯说道。

“我也觉得顾佳肯定有份!”王佳慧义愤填膺,“顾佳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蕊蕊叹息,“莹莹真傻,为了两个贱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她恨顾佳老公,可以直接去告他强奸啊,为什么要跑去杀人?何苦呢!”

王佳慧摇摇头,“不,我觉得我特别能理解她。强奸罪顶多判十年。十年而已!要是我,我也想让那个人死!”

沈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莹莹最后犯下大错,是因为另一件事。是这件事,让她失去了理智,最终决定对顾佳的丈夫下手。”

“什么事?”王佳慧和周蕊蕊异口同声的问道。

“莹莹发现自己怀孕了。”沈唯轻声说。

“什么?”两个女生都愣住了。

“这不可能!”周蕊蕊急忙说:“莹莹被抓走前还来了大姨妈呢!肚子疼的要死,弄的满地血,你们都忘了?”

王佳慧也用力点头,“是啊,怀孕了是不会来例假的。”

沈唯轻声说:“那不是例假。莹莹吃了药。”

宿舍陷入了沉默。周蕊蕊和王佳慧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莹莹怎么这么傻!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周蕊蕊愧疚而自责,“都怪我没有注意,有好几次,莹莹从顾佳家回来,神情都不对劲,情绪会低落好几天,我还以为她只是不开心。”

“是啊,我们对莹莹关心太不够了。”王佳慧也喃喃说道。

沈唯没有说话,她的心也被自责和不安填得满满的,难过和愧疚让她觉得心脏钝痛。

曾经,她在半夜听到过莹莹的哭声,曾经,她看到莹莹脸色惨白坐在桌子前发呆……可是,她都没有多问。

她总觉得别人不愿意说,她就不该问。可是现在,她多希望自己当初能多一句嘴,能多问一句“莹莹你怎么了?”

如果多问一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沈唯不知道。她觉得很难受。

沈唯强打起精神,跟室友们说了另一个好消息,“律师说,因为莹莹被侵害在先,所以她的案子被轻判的可能性很大。关键是看怎么取证,怎么进行法庭辩论,怎么争取法官的同情。”

“最好的情况是判多少年?”周蕊蕊忙问。

“三年到四年吧。”沈唯说。

周蕊蕊和王佳慧对视一眼,都开心得蹦了起来,“三年!如果只判三年就太好了!”

“是啊!要是只判三年就好了……”沈唯看着顾莹的桌子。

顾莹的东西还原样摆在桌子上,学校暂时也没有安排别的同学住进来,这个宿舍,还跟以前一样,好像顾莹还在。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顾莹的模样:戴着大大的眼镜,两条秀气的柳叶眉,总是很少说话,学习非常用功,对人也总那么和善。

沈唯的心忽然很疼。

她无法想象,被强暴的那一天,顾莹是拖着身体怎样痛苦又疲惫地回到宿舍的。

她无法想象,吃下药丸躺在床上的时候,顾莹是怎么用力咬着牙关忍受着腹部的绞痛的。

她也无法想象,当顾莹最终下定决心,亲手将那个男人送上黄泉路的时候,她的内心会经历怎样的挣扎和恐惧。

她真的很心疼她。

这个来自偏远山区的姑娘,用聪明和刻苦逃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家庭,却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陷阱。

为什么?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什么都有,有的人苦苦挣扎最后却失去了一切——甚至包括自由?

沈唯不知道。她只是很想哭。为顾莹,也为自己。为天下千千万万普通平凡的姑娘,为那些挣扎在命运泥沼中的人。

“唯唯,你去哪儿?”周蕊蕊看到沈唯换鞋子穿外套,不由问道,“都这么晚了,宿舍大门快上锁了,你还要出去吗?”

“额,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沈唯勉强笑了一下。

沈唯走后,周蕊蕊叹口气,对王佳慧说:“唯唯肯定是在为莹莹难过。”

王佳慧睁大俏丽的圆眼睛,“为什么?不是说了很可能只判三年吗?这是好消息啊。”

周蕊蕊摇头,“你不懂。”

王佳慧:“……”

走出宿舍楼,沈唯沿着校道慢慢朝前走。今天是个大晴天,月亮很大很圆。

路上还有晚归的学生,脚步声参差不齐,偶尔有说笑声飘进她耳朵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沈唯拿出来一看,是林彦深的电话。

“到家了?”沈唯问林彦深。晚上她跟林彦深约会完,林彦深送她回宿舍后就回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了,看看时间,应该已经到家了。

“嗯,到了,”林彦深问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他敏锐地听出她周围有远远传来的人声,听出来她不在宿舍里,也听出来她不怎么开心。

“我在学校里走走。”沈唯说:“心里有点难受,想出来透透气。”

“为顾莹?”林彦深一下子猜到了。

“嗯。”沈唯忍了很久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想到她,我特别难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人受苦,哪怕她那么善良无害。彦深,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残酷?为什么它要给某些人那么多,却给另一些人那么少?”

这是很高深的哲学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