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君却劝道:“成天乐,你就让于经理背吧,这是公司的纪律,以表示对下属关心,谁让你是他介绍来的呢?还记得我们第一天逛山塘街吗,也是于经理给你背的包,这是公司规定的!”
成天乐暗含失望的问道:“刘书君,于飞也要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吗?”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称呼刘书君为刘领导、也不再称呼于飞为于经理,人虽然还在宿舍里,但他潜意识的心态中已经脱离了传销团伙。
于飞陪着笑说道:“我当然要一起去了,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
成天乐微微一怔:“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请客啊!谢我什么呢?”
于飞也腆着脸讲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话:“昨天给大胖打完电话,你批评了我一顿,事后领导也批评我了。领导告诉我,你说的很对。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为待开发下属的切身利益着想、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实际情况与需求。我工作的认识错误,被你和领导骂醒了,所以一定要表示感谢。”
话既然这么说,成天乐也只得让他背包跟着了。行李在于飞手里,倒是个小小的麻烦,路上就不太好脱身了。但他们还得吃饭,吃饭的时候于飞总不能还背着成天乐的包吧?到时候找个借口把包拿到自己手里,肯定是有机会溜掉的,逛街时先有人背行李也好。
离开宿舍下楼之后,成天乐回头望了一眼,心中竟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他来到这里时,也是刘书君挽着他逛苏州风景,于飞背着旅行包;他打算离开这里时竟似冥冥中自有巧合安排,还是刘书君陪他去逛街,于飞背着行李跟在后面。
假如他来到的不是传销团伙,刘书君和于飞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骗人骗钱,那么这一个多月算得上他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人生经历。因为他得到了修炼法诀、练成了那不可思议的“神功”。如果没有传销团伙的课堂,成天乐就连最初的入境都办不到,更别提将“耗子”教的法诀练成了。再从头想,若没有于飞把他骗到苏州、刘书君提议去逛山塘街,成天乐也不可能得到那法诀。
想到这里,本以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看明白的成天乐,不禁又有些糊涂了。他挽着刘书君回头看着于飞,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该忿恨还是该感谢这两个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赶紧从这里脱身,再去山塘街得到下一步修炼法诀才是正经事。
刘书君挽着他走小巷,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后面的于飞早就绕懵了,成天乐却突然说了一句:“刘书君,你是不是迷路了?”
刘书君娇笑道:“当然没有啦,只是苏州的小巷比较复杂。”
成天乐:“那么你就是绕远了,走了不少冤枉路。”
刘书君诧异道:“我没走错路啊,难道你认识路?”
成天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你走没走错,你走的路没有一条是重复的,而且我也不认识,但是穿过屋顶能看见这附近的大树,有好几棵树远远近近的就绕着我们在转。”
刘书君微微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个傻小子观察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当下也不好再多兜圈子,拐出一条小巷直接来到车来人往的大街边上,一指公交站台道:“没走错呀,你看,我们这不是到了嘛?去观前街就从这里坐车。”
他们坚持发挥“节约理财”的“企业精神”,没有打车而是坐公交,中途还换乘了一趟车。多少天没有见到“正常人”了,成天乐竟恍然有一种重回人世的感觉。他天天吃萝卜白菜,与很多人挤在一起睡地铺,还在脑海中与来历莫名其妙的“耗子”说话,假如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他是神经病呢,但是在传销团伙里,大家看上去神经都不太正常。
观前街,因为街旁有一座玄妙观而得名。玄妙观始建于西晋咸宁年间,历史传承相当久远,历代经过多次重建,现存的三清正殿建于南宋淳熙年间,而殿下的房基以及石栏却是晋代的古物。有些石板上的雕花还依稀可辨,但很多栏杆表层已风化,露出了当初为了连接锁定石栏而浇铸在石板间的铁汁横钉。
在三清殿的右侧立着一块硕大的无字碑,这块碑上面原先是有字的,出自明代大学问家与书法家方孝孺的手笔。但在方孝孺殉建文之难后,明成祖下令铲平了碑上的字迹,所以后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座奇异的无字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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