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件夹袄,里子是用一整片上好的紫貂皮做的,领子是用西域雪山上的银狐尾巴缝制的,娘说了她这一件夹袄,看着低调,可是拿出去至少能买六百两银子,许多人穷尽一生也赚不到六百两银子。
家里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娘嫁妆虽然很厚,但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入股姑姑的杏林春才能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娘有四个儿子,都不事生产,自己将来肯定分不到太多银子。姑姑家里的银子能堆成山,自己嫁到辽阳,既没有熟人,也没有银子。
虽然姑姑不会为难自己,可是未来谁清楚呢?路通票号王望舒也是清楚的,那么大的一个产业,将来的掌舵人居然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现在这个小姑娘就站在廊下,看花厅回廊外那棵落光了叶子的杨树。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或者是羞愧的感觉,乌黑的发丝梳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单髻,对称的插了一对水头极好的青玉簪,簪头刻了精细的山茶花。
精致而又淡然,仿佛众人对她的不屑,宋荷的无礼都是无关紧要的,她心中只有廊外萧条的落叶,和凛冽的寒风。
馨宁不知道自家表姐已经看自己看的入神了,更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颜值已经征服了王望舒,她只是和红珠在讨论花厅外的那棵杨树,两人的对话是毫无营养的,馨宁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外院的这个花厅呢,外院到底有几个花厅?这里怎么能种杨树?难道他们没见过杨树揦子吗?要是哪个孩子调皮,被咬了中毒怎么办?”
馨宁是跟丁沉出去辽阳城外游玩,才见过杨树揦子的,古代医疗水平落后,被这种虫子咬了,虽不会致死,但是怎么着也会病好久,而且穷人家的孩子说不定会因为被咬之后引起的并发症而死亡的。
红珠知道馨宁一贯想的多,就无奈的道:“王家家大业大,还养不了一颗杨树了?再说了,各家各户都有专门管林木的仆人,怎么就能让主子们或者客人们被咬了。”
馨宁知道跟她讲不通这种科学上的东西,所以她只好道:“丁先生的堪舆术里讲过,家宅中不能植杨,风大雨大时,树叶哗哗作响,声音能传出去很远,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
红珠虽然不怕鬼,但是馨宁说的东西很少有不对的,所以她就信了,道:“不然我去查查吧,这么大的宅子,建之前肯定看过风水的,怎么会种了这样一棵树,您回头跟宋太太提一下吧。这样一棵树还种在花厅旁边,总归是不吉利的。”
馨宁却摇摇头,道:“现在是冬天,树叶都落光了,又快过年了,不吉利。舅母办过无数的宴会,难不成就没有人提醒过她吗,有必要让我这个客人提出来吗?我毕竟是她小姑子的女儿,自古小姑子和嫂子很少有真的亲如姐妹的。虽说我娘和她处的挺和谐的,她对我也很好,但是我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而且我又不想嫁给宋榆,还是你先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