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毕竟没熬过夜,实在撑不住了,他拍拍那士兵的肩膀,好小子,有眼色,将来肯定有大造化,于是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缩到那个避风的死角,那里的确背人,若是他躲在那里,一般人发现不了。地上都是晒干的稻草,还铺着破旧的棉被,他眼皮打架,也顾不得脏了,倒在上面就睡着了。
三更的时候他突然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那个死角里慢吞吞的走出来,想找地方放水,结果被趴在角落里的人吓了个半死,他忙走过去用力的拍了他几下,想怕醒他,却发现那人身体冰冷,而自己手上湿漉漉的沾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露水。伸手一看,黑乎乎的,放在鼻子下面一闻,是血腥味儿。
他大惊,用力把那人翻过来,黑夜里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当县令多年,破过很多案子,这士兵脖子上的伤痕很显然是一剑封候,他不报希望摸了摸那人的脉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方抬眼望去,无月无星的夜空下,依旧能看到城墙上四处横躺的尸体,他们先前还是年轻而富有活力的生命,想到这,他一阵后怕,要不是他躲在那个死角,如今躺在城墙上的尸体其中必会有他,这到底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才能悄无声息的杀掉这么多守城士兵。
想到这里,他眺望太子妃娘娘居住的府邸,太子妃的府邸黑乎乎的的,根本没有火光生气。四下一片寂静,夜里城墙上十分寒冷,可他的冷汗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要是太子妃死于他的治所,他别说升官发财了,等太子殿下一回来,他这颗项上人头难保。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回县衙打包细软,趁夜逃跑,但这有风险,万一碰到那些匪徒呢?另一个方法是拼死一搏,从城墙下的狗洞里钻出去,去长宁千户所报信,这样即便太子妃娘娘不幸身亡,自己也有理由推脱,说不定能抱住这条贱命,丢官回老家,但是如果太子妃娘娘活下来了,自己就是大大的功臣,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这两个方法很明显,是个人都会选择第二条。
所以陈方沿着台阶悄悄走下城楼,也不知道这些匪徒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还是怎样,根本没有留下人在城楼望风,所以这给了陈方机会,他在巴东经营十多年,城墙上的狗洞位置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陈方跌跌撞撞的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狗洞,这狗洞很小,大概有人的膝盖那么高,宽有两个脚掌那么大。谢天谢地,因为公费紧张,他没有下令让居民把城墙上的所有狗洞填上。
他艰难侧着身子的爬出狗洞,还好他平日里连猪头肉都舍不得吃,瘦的很,要不然就卡在狗洞里了。辨认了方向之后,他沿着官道小跑着往长宁所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