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威侯攥了攥拳头,那个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以你之见,咱们家该怎么办?”眸中的神色稍缓,次子说这番话来,就是要给他出主意的,心中的戒备不由得放下了大半。
“立世孙。”慕含章斩钉截铁地说。慕灵宝的嫡长子已经三岁了,再过两年虚岁满六岁,就可以请旨了。
慕晋皱起眉头:“这我自然想过,可灵宝还在,这事要怎么说呢?”世子正直壮年,却改立世孙,他人定会要个说法,到时候慕灵宝废了的事就得捅出去,结果还是一样。
“这一点父亲不必担忧,儿子定会帮您做到。”慕含章的声音一如晋往的温和,但语气稍缓,字字清晰,带着绝对的自信,很容易让人信服。
“成王可说什么条件了?”慕晋点了点头,如今这个次子的话他是十分相信的,毕竟他就要封侯了,也不会贪恋家里的这个爵位。
“我娘亲有身孕了。”慕含章敛眸,压下声音道。
“什么?”慕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儿子什么也不求,只求父亲能保她们母子平安,”慕含章跟着站了起来,平视着北威侯,“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北威侯定定的看着他,愣怔半晌:“你难道不想让你弟弟承爵?”
慕含章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是男是女还不一定,我只盼着他能平安长大,别的并不奢求。”
听得此言,慕晋想起他那些小产的妾室和差点夭折的慕含章,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颓然的坐了下来:“是父亲无能……这个毒妇!”有些事当年看不出来,如今想想,若不是北威侯夫人下手,为何这些年都这么巧,他的庶子庶女很少能平安降生,就慕含章这一个生下来的,也差点活不成。
不多时,景韶就骑着马来接自家王妃回府了。
“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侯府,这件事我也定会做好。”慕晋亲自把儿子送出去,再三保证。
慕含章点了点头,把手放到景韶手中,借力翻身上马。
“今日有个新鲜事。”景韶抱着自家王妃在怀里坐好,笑着对慕晋道,“永昌伯夫人跑到安宁宫哭诉,闹着不想让君清封爵。”
慕晋立时紧张起来:“有这等事?”
“可不是嘛,说我家王妃的功劳比不得永昌伯先祖。”景韶嗤笑道,“君清的先祖功劳可比永昌伯大,论出身可不输给他,岳父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北威侯脸色很是难看,干笑道:“那是自然。”若是这事闹大了,皇上说不定顺水推舟就不给封了,到时候直接把北威侯的爵位给了慕含章就糟了。慕含章不会有子嗣,北威侯的爵位就再不能世袭下去,整个家族可就完了。
话点到即止,景韶笑着与北威侯告辞,带着自家王妃扬长而去。
北威侯带着一肚子火气,直接朝北威侯夫人的院子走去。
“不行!”北威侯夫人尖叫着,“灵宝身子坏了,我还有嫡长孙,怎么也轮不着他个出嫁子承爵!”这些日子她操心太多,真个人都苍老了十岁,如今大声叫嚷着,看着有些可怖。
“只要皇上能顺利给他封爵,这北威侯之位就不会旁落。”北威侯压着怒火道。
“就凭他还想封爵?”北威侯夫人闻言,声音越发的高了,他个贱妾生的,嫁个亲王就是抬举他了,还想封侯爵!她挣了半辈子才保得自己的儿子坐上世子之位,他慕含章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与他儿子一样的爵位,甚至是抢他儿子的爵位!
北威侯夫人在原地转了几转,突然对北威侯道:“侯爷,不能让这事办成了,皇上这是要削咱家的爵位呀!只要成王休了含章,他就是不皇室中人,到时候……”
“啪!”北威侯忍无可忍,一巴掌把她扇到了地上,“我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你这个毒妇,心都被墨汁给染黑了!”
“侯爷……我这都是为了保住侯府啊!”北威侯夫人跳起来,尖声道。
“你给我闭嘴!”北威侯大吼一声,“你凭什么保住侯府,就凭你那个废了的儿子?还是凭你那个话都说不全的孙子?”
北威侯夫人愣愣的听着丈夫的训斥,终于捂着脸哭了出来。
“你给我仔细听着,咱们现在跟成王是一条船上的,只要含章能顺利封侯,成王就能保咱们立世孙,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北威侯直直地盯着北威侯夫人道。
北威侯夫人听了“世孙”两个字,立时就不哭了。
“只有一点,你得去把那个永昌伯夫人解决了。”慕晋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君清:爵位神马的,我才不稀罕
小勺:对对,你只稀罕我
君清:-_-#
78第七十八章 以恶制恶
北威侯将所有的话说清楚,就甩袖离开,往侧夫人邱氏那里去了,今日听说邱氏有孕,他还没有去看呢。这可是老来子,若是孩子能平安降生,他就可以在定南侯那群人面前炫耀一把了。思及此,慕晋原本沉闷的心情,忽而就好了起来。
北威侯夫人在屋里枯坐了一夜,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个清楚。
首先,慕含章在成王面前很受宠,又立了军功,皇上金口玉言,已经答应给他封侯。
其次,慕含章若是有了侯位,就是慕灵宝死了也轮不到他来继承。
但是,永昌伯夫人这么一闹腾,万一皇上不另封爵,借着北威侯世子变成废人这个消息,把爵位直接给了慕含章,那她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他能有个侯位,这样就不会来抢她孙子的位置。真是便宜那个小贱种了!
拿定了主意,北威侯夫人才躺下休息两个时辰,次日清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整齐,递了牌子进宫去了。
这一日的早朝时间有些长,因着皇上要召大皇子回来,免得他在南蛮面前丢人现眼。景瑜一派的官员自然是同意的,如今成王都回来了,大皇子还在滇藏干耗着,出力不讨好还得不到半点兵权,莫不如赶紧回来,四皇子也能有个帮手。
“滇藏地形复杂,大皇子以前没带过兵,多耗了些时日也实属正常。”兵部孙尚书出列道,言下之意,大皇子没打过仗,才大半年的时间哪就能得胜,能像成王这种四个月灭两藩的,估计上百年也难出一人。这话听着是帮大皇子开脱,实则是在夸赞景韶。
“是呀皇上,平乱非一时之功,再给大皇子些时日,说不定就有成效了。”另一个官员附和道。
景韶知道这些都是哥哥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大皇子回朝,景荣和景瑜两个,单挑好处多的事做,做不成了就想着撒手不管,这可不行,大皇子回朝,平南蛮的苦差事就得落到他头上。
“景韶,你觉得如何?”宏正帝看向低头不语的景韶,关于战争之事,现在已经是习惯性要询问景韶的意见了。
“争战,非一朝一夕可达成,南蛮狡诈,滇藏又地势险要,须得耗时长久方得其中玄机,”景韶躬身道,“儿臣以为,大皇兄已经在尽力而为,如今时日尚短,看不出成效,不如再给皇兄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