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万事开头难。
在经历了括州的惊心动魄,甚至“死而复生”后,永嘉,固安两处,处理起来便真的“事半功倍”,顺利了许多。
之前的那场洪灾自然是迅猛无匹的,但是,朝廷所派的女官的名头,却更似阳光普照,在众人的口耳相传里,传遍了江浙一带的每一处有人的地方。
——从怀疑,到深信,到如今的敬畏。
她怎会那样细致入微,为夫死子散、本以为家破人亡的顺娘找到了儿子大毛?她又怎会洞若观火,知道失踪多日的王小姐竟是死在枯井里?
她甚至知道,孝子朱宏的老母亲独自一个人衣食无着地被困在阁楼上,及时派人将老妇人救出……
种种神异之事,不可胜数。
女官,不再是被人质疑的称呼,而是一个让人心悦诚服,几乎需要顶礼膜拜的“神谕之称”。
又因永嘉、固安乃是小县城,也不似括州般情形复杂,是以只用了五天时间,便将两地的灾情统计妥当,赈灾举措,也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日,因听说郊区有地方受灾严重,河堤有碍,林侍郎之前在括州劳心劳力,有些累病,暂留在城中休养,阿弦同桓彦范两人则亲自出城,往郊外去查看详细。
果然那河堤年久失修,随行的工部一人便当场度量,召集县衙以及地方的官吏,开始商议修缮事宜。
种种妥当之后,众人返城,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阿弦跟桓彦范皆骑马,玄影随行左右,眼见将到县城,队伍经过一处村落的村头,忽然从村子里跑出几条狗子,向着玄影狂吠。
阿弦生怕狗子欺生伤了玄影,便忙下地想将它抱上马儿。
谁知群狗乱吠中,那坐骑受了惊吓,趁着阿弦翻身下马,它便撒开四蹄,往前如风般自由狂奔。
阿弦大惊失色,顾不上玄影,忙追了上去。
桓彦范忙道:“小心!”拍马也急急追赶。
马儿正飞奔之时,前方路上,有几个小孩子追逐嬉戏,撒欢跑了出来,眼见挡在了马儿冲去的方向。
阿弦惊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厉声叫道:“闪开,闪开!”
那几个孩童听见动静,也看见了马儿如闪电奔雷似的冲过来,忙都叫嚷着逃开了。
却有一个极小年纪的,奔跑中被推搡在地,大概是吓呆了,居然一动不动,只瞪着圆溜溜地眼睛看着马儿往自己跟前急奔而来。
幸而桓彦范飞马赶上,叫道:“快上来!”向着阿弦伸出手来。
阿弦想也不想,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马。
此刻终于要追上前方的马儿,情形紧急不容犹豫,阿弦不顾一切,纵身跳起,从桓彦范身后跃向自己的马背上。
手同时拽住缰绳,不顾一切地往后用力一拉。
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阿弦只顾用力拽它,马儿晃了晃,蹄子在路边儿松软的泥地上踏空,身子一歪。
此时桓彦范手脚利落勒马下地,先一把将那小孩子拽起抱住。
待回头见是这般模样,忙叫道:“快离开!”若是被马儿压在身下,后果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阿弦那匹马已经摔倒在路边的田地里。
桓彦范屏住呼吸,抱着那孩子冲过去打量,却见阿弦跌在距离马儿一步之遥地田地里,摔在泥水之中。
原来方才马儿摔倒之时阿弦及时跃开,却仍不防弄得一身泥水,狼狈非常。
桓彦范本极担心,见她这模样,又惊又急又笑。
他怀中的小孩子本有些受惊,可见一人一马都在泥水里打滚儿,小孩子便“咯”地一声,竟欢快地破涕为笑。
这会儿随从赶到,桓彦范忙将那孩子交付,自己跳下田地,跑到阿弦身旁:“怎么样?”
阿弦看那孩子无碍,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才算安稳下来,索性坐在泥水里。
这会儿玄影也冲了过来,阿弦将它抱在怀中,叹道:“没什么,好的很。”
“好什么好!”桓彦范啼笑皆非:“你起来说话,这是在干什么,自暴自弃么?”
阿弦笑道:“我累了,让我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