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和美人(2 / 2)

趁着李贤未曾回来,便欲离开。

才说明了去意,袁恕己道:“我跟你一起走。”

阿弦忙拦住道:“不要,沛王殿下未回,席还未散,我自己去就是了,咱们结伴走了像是什么话?”

袁恕己哼了声:“你倒是很替人着想。”

桓彦范笑道:“小弦子说的很在理儿,何况这些日子只怕是酒宴不断,今儿别了明日再见,让她去吧。”

他两人目送阿弦出外,袁恕己皱眉道:“你难道不好奇小弦子跟殿下……崔晔如何么?”

桓彦范道:“这种事最难说,且以小弦子的性情,你指望她能跟咱们说明白?何苦为难她。再者说,我看距离事情明朗也不远啦。”

“什么明朗?”袁恕己口干。

桓彦范道:“你不觉着天官年纪这样大了,且仍如此孤家寡人的,怪了不得的么”

袁恕己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得,我又何尝不是一把年纪,孤家寡人。”

桓彦范忍笑:“你好歹还时常去喝个花酒……”

“这又怎么了,哪个男子不去……”袁恕己忽然语塞:“他难道没有?”

琢磨了会儿,好像真的没有。

桓彦范笑道:“无话可说了么?好了,咱们回去多吃几杯,消消胸中块垒。”

两人往内并肩而行,桓彦范忽然歪头。

原来在他惊鸿一瞥间,瞧见一道人影牵着先前那做戏的小猴子从月门后经过。

袁恕己道:“看什么?”

桓彦范想了想:“没什么,不相干。”

***

过午,日影逐渐偏斜。

阿弦骑马而行,想到在沛王府邸的那一幕,兀自心头窜动。

正将出了崇仁坊,来至跟东市交界的街道,忽然,前方的路口出现一个极眼熟的影子。

细看,竟是那之前在沛王府里做戏的金毛小猴儿,不知为何竟来至此处,蹲在地上,仿佛在等什么人。

阿弦诧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不慎从王府里走失了?”

略一迟疑,阿弦打马往前,将到那猴儿身旁之时,那小猴子忽然跳起来,竟往旁边巷子里窜了进去。

“喂!”阿弦叫了声,见那巷子有些窄,便翻身下马,让小厮帮牵着马儿,自己转了入内。

那猴子蹦蹦跳跳,一路往里,阿弦只顾盯着它追逐,不知不觉中又拐了两拐,渐渐地到了人迹稀少之处。

那猴儿总算不再逃走,阿弦将它抱了起来,惊喜交加:“你怎么自个儿在这?”

小猴子举手挠着毛茸茸的头,眼珠乱转,说不出话。

阿弦笑嘻嘻地抱着它转身,才要沿路返回,谁知回过身来后,却见巷子里迎面几人走了过来。

这数人个个面生,流露着来者不善之气。

阿弦皱皱眉,心中转念,仍是抱着那小猴子往前。

眼见两下距离缩短,对方毫无避让之意,竟是并排而行,把阿弦的去路拦的严严密密。

阿弦止步,冷道:“劳驾让一让。”

几人面面相觑,突然笑道:“这孩子倒是别有滋味。”

又道:“这般打扮虽雌雄难辨,却也越发勾魂,如果换了女装再好生,一定轰动长安。”

阿弦听是如此口吻,心中作恶:“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几人大笑:“知道,你很快就要名扬长安了。”

阿弦已然动怒:“哦?却不知是怎么个名扬法子?”

其中一人上前邪笑道:“你乖乖地跟我们走,自然好生教你。”说话间,伸手抚向阿弦脸上。

阿弦单手抱着小猴儿,右手探出,抓在那人的手肘之上,微微用力,一抻一错间,是分筋错骨的手法,只听咔嚓一声,这人惨嚎起来,手臂已经移位。

这种相似的阵仗阿弦曾遇到过,那次下雪天她返回路上,便有人假作路人,实则偷袭。

阿弦已见怪不怪。

且才一上手,阿弦便知道对方武功稀松平常,越发无惧。

只是不知这些人什么来头,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不多时,胜负已分,眼前的数名大汉已经或伤或倒。

那毛猴儿懵懂站在中间儿,左顾右盼。

阿弦瞥着几人:“你们既然不说是什么来头,我只好将你们交给禁军衙门详细审讯了。”

正欲将那猴子抱起,其中一个忽然叫道:“我说,我说就是了,求饶恕一命!”

阿弦才回头,眼前一阵粉白色的雾尘扑面而来,就算阿弦当机立断屏住呼吸急忙后退,却仍是吸入了不少。

前方有人笑道:“这种销魂散,就算是石头碰到,也会骨酥筋软化成一滩水儿……”

有埋怨之声:“怎么不早拿出来,省得我们吃这般苦。”

“听说这还是个雏儿,现在用了,岂不是不值钱了?”

邪笑无忌间,阿弦眼前发花,依稀看见几个人形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逼近。

***

伸手揉了揉眼睛,却仍是无法看清。

又有一个声音,咬牙切齿道:“贱人,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三番两次唆使中伤?一介女流,不好好地相夫教子,却出来抛头露面,现在就让你当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看你还怎么威风的起来!”

心神恍惚,像是置身在凝滞的水云沼泽之中,目不能视物,耳不能闻声,连手足都动弹不得,挣扎不能。

只是无端地身上极热!仿佛身体不着寸缕,又被极轻柔的羽毛抚过,滚热之际,又有些蚂蚁噬骨般的痒。

阿弦忍不住低吟,古怪的低语狞笑近在咫尺。

眼前则影影憧憧,似无数妖魔鬼怪在舞蹈。

直到一声熟悉的轻哼响起,与此同时,阿弦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