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1 / 2)

卢夫人原本觉着阿弦太“男儿气”,可是这会儿见这样美貌绝伦、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就在眼前,惊艳无匹,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恍惚中,阿弦迈步进门,拱手作揖道:“夫人。”又偷偷瞟向崔晔,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心里不免窘迫。

阿弦有生以来从未穿过女装,方才装扮完毕出门,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身后的掌事娘子跟丫鬟们按捺不住地低低说笑,阿弦虽不睬他们,心里却怀疑他们是在笑自己“怪模怪样”。

心念一动,越发通身不适了,手捏提着裙子勉强来到门口,却又没有胆量露面。

正想临阵脱逃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卢夫人跟崔晔的对话,她心里甚是感动,这才并没有逃之夭夭。

阿弦心想:“我这样子,一定是难看极了,更加比不上烟年姑娘跟赵姑娘那样的大美人,还说就喜欢我的样子呢,现在都吓得都没有话了。”

阿弦忍不住,便垂头侧脸,避开卢夫人的目光,狠狠瞪了崔晔一眼。

卢夫人原本有些惊呆,见阿弦依旧用男子的方式见礼,才又魂魄归位,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孩子……”

卢夫人笑道:“阿弦你过来。”

阿弦上前,卢夫人拉过她的手去:“这衣裳很合身呢。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卢夫人越看越觉心爱,不由揽着阿弦的肩膀把她搂入怀中,叹道:“哎哟,真是个可人怜的好孩子。”

阿弦很意外,本以为会被嫌弃,没想到却是这样发自肺腑的疼惜举动。

感动之余,阿弦从卢夫人怀中转头又看崔晔,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双眸里却又是沉沉静静地温柔浅笑了。

***

卢夫人难以言说心中的震惊跟意外之喜,又同阿弦说了几句后,见崔晔始终侍立旁边并不离开,她便知其意。

卢夫人对阿弦道:“既然这样,明日我叫几个人过来帮你,你有想到的事就吩咐他们去做,譬如请的客人有哪些之类,当然,你要是想不到也不打紧,他们都会详细料理的。”

崔晔听到这里就说:“她相交的人我都知道,我来替她主持就是了。”

卢夫人哑然失笑,点头道:“好的很。这样我也放心了。”

当即起身作别,临去时候又对崔晔道:“我记得你平日里不是忙的脚不沾地,今日怎么如此清闲,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站了半天。”

崔晔脸上微热:“今日是刘将军寿辰,请了假去吃酒的。”

卢夫人似笑非笑道:“幸好这是得了半天的空儿呢。”

阿弦跟着送出门口,门房老阿公跟底下小厮见了,一个个钳口结舌,几乎以为哪里跑出个跟阿弦容貌相似的美貌姊妹来。

送走夫人后,两人一路往回走,阿弦已迫不及待地举手要抓头发,一边嘟囔道:“讨厌的很,像是个妖怪。”

崔晔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动。”

阿弦歪头瞪他:“怎么啦?还留多些时候让你笑吗?”

崔晔果然笑道:“我只是想多看一会儿。”

阿弦哼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却更是娇媚可喜。可她偏偏不知道自己如此装扮究竟有何等的美而动人。

廊下无人,崔晔走近一步:“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好看之极。”

阿弦一怔,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噗通噗通跳乱,结结巴巴道:“你、你骗人。”

崔晔叹了声,皱眉道:“我看,以后你还是不要穿女装了。”

阿弦心头一沉,只当他果然弃嫌。

不料崔晔念道:“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几句广为流传,阿弦还是知道的。

阿弦白眼看天:“是吗,你的佳人在哪里?”

崔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弦张了张口,无言以对,被强行点了胭脂的唇格外的红,看起来就像是要人去亲吻一样。

崔晔渐渐靠近,悄声道:“我看着尚且心动,何况其他登徒子乎?”

阿弦见他文绉绉地,又似乎有一丝按捺不住的酸味,才要笑,早被他搂入怀中,封住唇齿。

***

数日后,黄昏,户部。

阿弦正在房中看公文,听到外头有狗叫声音,之前玄影跟着她来到部里,不知何时跑了出去,阿弦也没在意,此刻听玄影叫的异常,便起身出外查看情形。

走过廊下,角门处往外一看,才见玄影正对着一个人吠叫,那人却正是武懿宗。

阿弦忙叫住玄影,走前几步正要致歉,猛然见武懿宗身后还有一“人”,青面散发,身着血衣。

一瞬屏息,几乎倒退。

阿弦佯作无事转开目光,拱手道:“请郎中见谅。”

武懿宗抬头,因天生锅背,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乌龟探头,有些可笑,但他面上的表情却是叫人笑不出来的。

阿弦因不愿跟他多打交道,又见他身边儿还跟着“那个”,便欲早点告辞。

武懿宗干笑两声,森森然道:“先前请女官去府上赴宴,谁知道雍州一行,非但女官未曾前往,连小婿也忙于官事,留小女独自很是孤单啊。”

阿弦觉着这话莫名,便道:“原本是奉旨行事,谁也想不到的。”

武懿宗道:“女官实在是二圣跟前头一号的红人,又是卢家认作义女,又是赐婚给崔家,这可都是世家大族,我看皇后是费尽心机给女官找两个最大的靠山呢。”

阿弦见越发说出古怪的话来,因直接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懿宗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女官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通天手段,讨二圣如此欢心,居然还特赐了掌事女官,随你自由出入宫门,想我们这些虽然勉强称得上一声‘皇亲国戚’,都没有如此殊荣呢。”说话间,武懿宗垂眸,目光在阿弦腰间的御赐紫金鱼符之上掠过,眼中又是垂涎,又是憎恨。

玄影在阿弦身旁,昂首向着武懿宗狂吠数声。

武懿宗背后的影子却隐隐晃动,似乎将闪身出来。

阿弦摸不透此人心意,只听着这口吻很不好,且话不投机,何必强说。

又见玄影也躁动,鬼影摇曳,于是拱手:“若无别的事,告辞。”

武懿宗嘿嘿笑了两声,望着玄影道:“前几日看到这狗儿在我那府里,后来就跑的不见了,还以为走失了呢,它倒是命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