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是不必崔晔教的。
对于洞房花烛这种事,阿弦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当然,其中大部分的“所知所见”,都并非阿弦自愿的。
她总能猝不及防地被动看见那些零碎场景,比如在桐县的时候,时常出入青楼教坊,比如到了长安,也曾见识过贺兰敏之先前的荒唐,除了这些,还有那种鬼魂所“教”,就更难以名状了。
只不过对阿弦来说,她虽然知道一男一女在一起会怎么样,但因为从未领教,自己也从未有那方面的心思,因此对那些奇怪的肢体动作,下意识地觉着厌恶。
比如当初虽然对陈基动心,因为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所想的也都是以后过过小日子之类,直到同崔晔两情相悦后,彼此有些情不自禁的接触,这才懵懵懂懂,若有所觉。
崔晔揽住阿弦,一个个绵甜的亲吻像是春日从天而降的甘霖,密切地落在阿弦的颈间。
阿弦察觉他的手滑到腰间,继而衣带一松,这才知道是被他解开了。
而随着衣带宽解,胸口的那颗心就也像是被放出笼的兔子,急促而欢快地跳了起来。
跳的如此激烈,以至于阿弦怀疑崔晔是不是会听见。
“阿叔……”她低低地叫了声,脑中想起很多不该想的场景。
但轮到自己实践,那一点的恐惧因为古怪难堪的想象而瞬间放大,身体也随之僵硬起来,局促不安。
“怎么了?”崔晔动作一停,转头看她。
“我……”
阿弦还未说出口,外间忽地传来崔升的声音,叫道:“喂,你们在做什么?”
只听得小孩子们的嬉笑声响起,崔升又道:“不许胡闹,快去吃糖。”
隐隐约约地还说什么:“桓……还不走我就……”之类要挟的话,却像是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于是又有一堆孩童的欢笑哄声响起。
似是崔府一名嬷嬷的声音,带笑劝说道:“都不要吵嚷了,老太太特意交代,不许闹的太厉害呢,趁早儿地别讨我说啊。”
笑闹声跟说话声才渐渐地消失了。
阿弦早就爬起身来,瞪大双眼往外看,一边警惕而恼怒地说:“刚才那好像是小桓子!”脸上早就绯红一片:“方才……他们都听见了?有没有看见呢?”
崔晔笑道:“方才咱们说话的声儿很低,他们听不见。”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户,“那窗扇紧闭,又能看见什么?”
阿弦的心又像是跳上了秋千,随着晃晃悠悠地起伏,嘴里干涩的很:“那他们都走了吗?”
“放心,都走了。”
“会不会还有别人?”
这会儿阿弦突然又想起在桐县时候看别人闹洞房,有很多听墙角的趴在窗户边上,专门等着听新人在屋内的情形,好在以后当作八卦般说笑宣扬。
崔晔凝神又听了一听,摇头,望着她乌溜溜地双眼,忍不住轻轻捏着她的小巧下颌,低声道:“原来阿弦还怕这些?”
阿弦支支唔唔道:“我没有怕。”
崔晔长长吁了口气:“那好,咱们不理那些,早点安歇可好?”他张开双臂,重新把阿弦环抱入怀,宠爱地蹭着她的脸颊。
越靠近他,她的心就跳的越厉害:“我、我们就安歇?”
崔晔觉着她问的古怪,停了动作打量着她的神情:“怎么?”
阿弦道:“你累不累?对了,老太太特意叫你回来歇息,就是怕你劳累着,你觉着怎么样?”
崔晔眉头微蹙,眼神略暗了几分:“祖母是一片慈心,向来疼惜小辈,我很好。”
阿弦道:“那你也忙碌应酬了一天了,不如就、就早点歇息?”
直到现在,崔晔总算弄明白了阿弦的意思,他皱眉垂眸:“你是说……”
阿弦道:“就像是那天、阿叔陪着我……”她指的自然是那一次,两人同床共枕,但却也并未有其他事情发生。
崔晔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怨郁在里头,他沉默地看了阿弦片刻:“阿弦是不想跟我洞房吗?”
阿弦的脸更热:“当然不是,”
他叹了口气:“又或者是嫌弃我身子不好。”
“阿叔!瞎说什么!”阿弦忍不住。
桌上的红烛噼啪响了一声,原来是爆了个灯花。
崔晔垂眸,沉静不语。
阿弦呆呆看着眼前的人……从在桐县沟谷里见到他的时候,似乎就注定了一生都难以忘却的人,当初相遇之时,却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