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望着一路走远,离开这个镇子的众人背影,陆压道君从袖子里摸出镜子左照右照,叹息:“你怎么就只能看见三界中所有发生的事,照不见别人在想什么呢?”
复摇头叹息:
“杨戬啊杨戬,你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怎么连小道我也糊涂起来了?”
望着那个老掌柜手中紧紧纂着的一块不起眼的玉佩。
连陆压道君这样没个正经的性子都忍不住摇头:
“阐教弟子法宝就是多得没处放,这么好的古玉,也不练做法器,真的就只当衣饰坠带,啧啧……叫小道说什么好。清源妙道真君,是因为你是阐教首座弟子呢,还是阐教门下都像你这样大方!”
慢慢踱下楼,一边照镜子一边似乎在安慰自己:
“呐,玄女,可不是小道不来救你们,是杨戬不把山河社稷图给小道。所以不是小道的错,你们可不能怪我。”
晃晃悠悠的正要出门,忽然看见以极度怪异姿势站在那里的玄真子。
“咦?”
陆压道君扭过头去上下打量。
“好眼熟。”
再看一眼,确认点头:
“非常眼熟!”
摸出镜子来瞄一眼,恍然:
“哦——是你啊!”
玄真子原先望着那些人走远了,急得简直想哭出来,可是他连眼皮都眨不了一下,这时忽然见一身穿雪白苏绣锻面暗梅纹长袍,外罩末端刺有流云纹的曳地青纱,衣摆处多出来一块白玉坠,除去那腰后莫名其妙的红葫芦外,怎么看怎么像苏杭一带的公子般模样的人走到眼前,伸手朝他一点。
“咚。”
全身无力直接趴倒在地。
玄真子惊喜无比,还没来得及抬头阿谀奉承兼道谢个几句,就听见那人笑道:
“你认识一个叫丁香的姑娘吧!”
丁香?我还沉香呢?谁家姑娘起名字这么没水准,又不是开香料铺子。就算是,好歹也要叫白芷,广藿,南翔,龙涎吧。起码是富贵权势之人才用得起的好东西……
本能的嗤之以鼻后,玄真子猛地一震。
他好象,还真的听过这个名字。
那户人家,好象就是姓丁,家里就一寡妇带着女儿。
那小姐,好象就叫丁香……
忍不住抖一下。
不可能啊,那丁府在华山下也算是特别有钱的,而且知道他是个半吊子装神弄鬼骗钱的,他们只求他安抚着府里那个想拜神仙做师父想得魔障了的小姐,只要她不在外面乱跑,甚至愿意白给他银子,还帮他装嘘头骗那丁小姐。虽说后来被丁小姐识破赶出了府邸,可他丁家开始不就知道吗,怎么会跑到这么荒凉的西北苦寒之地来找他算帐?
玄真子做贼心虚,不敢抬头,只连声道:
“贫道没听说过什么叫丁香的姑娘,更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头上身上就猛地挨了几脚,踩得他大声惨叫连声求饶:
“我真的没见过,我真的没有见过……啊……真的没……啊……”
客栈里所有人都吓得躲到一边。
谁也没想到那个穿着华贵讲究,好似年轻公子的人,会忽然抬脚,在那道士身上脸上一阵猛踩,任凭那道士怎么在地上翻滚,都躲不掉。
“区区凡人,也敢看不起小道,也在小道面前说谎?”
“啊————”
一道黯淡的光华,黑白无常出现在墙角边,两个鬼和锁链一起在抖。
“那是陆压道君吧……”
“好象是。”黑无常抖得快钻地底下去了。
“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被陆压道君踩死的凡人?”白无常扯着身上的布条抖,“好荣幸的称号。”
他们明明说得那么低,离他们如此远的陆压道君却忽然抬头朝他们一笑。
陆压道君的长相并无特异出众之处,既非俊秀也不英武,若是没有表情不过一凡夫俗子,见过就忘,比起各家神仙的道骨仙风气质高华来说未免相差太远。可他的眼睛总是微微上眯,不笑也往上弯,像是在讥诮什么,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
而今展眉一笑,那种无法言喻的奇异魅力如同激流旋涡,只要一眼就会被卷进去,甚至无法清醒的分辨出东南西北,所有人看见的人除了傻笑就只会傻笑了。
黑白无常在吓到彻底瘫倒前看见了这个笑容,瞬息瞪大眼睛,锁链什么的也早就掉地上去了。
“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被小道踩死的凡人?”
陆压道君歪了头看奄奄一息,口鼻溢血的玄真子:
“这可不行,似你这般委琐长相,怎么可以死在小道的脚下?”
一拂袖,也不见他施法念咒,地上的玄真子就忽然跳起来,怎么看也不像快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