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南闲貌与京不同,秋来枫香漫道,云雾厚重缀满天野,不似境北一碧如洗,各具风情。
此情于南属银溪为最,城人好耍且颇识享乐之道,数盏悠茶度夏,几围炉火伴冬,转眼四季皆怡然。
正逢一日之暮,三五孩童嬉闹街头,行人踱步道旁。
一座府邸临河静伫,半晌,府门两扇“吱呀”缓启,有人自内行出,月影白裳与晚霞相合。
清风徐徐拂鬓,草木清爽入肺,李清珏惬倚门柱,抬眼遥望可见远山黛影。
未几,身后有人行出,伴着声声低笑摆首:“叔爹又来此处等。”
李清珏转头望见侄儿,倒不怕他取笑:“这两日该到了。”
话落提步下阶,过街道行往河畔,看清波泠泠鱼游其里,落叶似扁舟轻荡回旋。
李瑞宁随行其后,与他比肩赏景,不时侧首往街尾眺目,算这时日那人确该到了,李清珏等了近一年的光景,如何不愉悦。想着问道:“叔爹如此不舍,缘何昨年便行离京,不与琅叔同往?”
“诸事皆需打理,否则你琅叔到了银溪,是要往客栈里落身么?”
李瑞宁听得捧心:“叔爹怎就舍得教爹娘与我落身客栈的?”
道来故作委屈,直令李清珏忍俊不禁,无奈摇头道:“不是舍得,是不舍将你三人留在京里。”
李瑞宁自也明白,不过同他玩笑而已,未再往下捉弄,一句“好叔爹”,往他身旁更近半步。
夕阳西下,两人承晚风共待月升,偶话家常。
李清珏看山看水,视线始终未往街头远望,仿佛心中寻常,并不迫切。然而李瑞宁却深知实情,想来若非迫切,他又岂会日日逢罅便来府外相候,活似一尊望夫石。
这话倒是不敢当真说出口来,免教他羞恼怪责。李瑞宁暗生好笑,但管静心作陪,以尽侄儿孝道。
不过瞧这天色愈晚,恐怕今日又待不及那人赶至银溪城了。
“风凉了,叔爹回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