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帝笑道:“滚起来说话。”
刘凌呵呵一笑道:“臣遵旨。”
他站在床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孝帝的神色,见孝帝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心里这才宽心了一些。
“陛下……”
“叫二哥!”
“二哥!”
“嗯,以后只要不是在朝堂上,不要陛下陛下的叫。朕还是喜欢听你叫朕二哥,陛下两个字,太生冷了。”
刘凌点了点头问道:“二哥,感觉好些了吗?”
孝帝点了点头道:“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被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安恒气的,一时气血冲了头脑,休息几天不碍事的。你放心,太医们和你请来的那个李神医都看过了,没事。”
刘凌道:“二哥,我跟你也说过很多次了,你平日里太操劳,国家上的事没有能处理完的时候,总不能累垮了身子。咱们大汉的朝局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二哥,国事虽重,也比不了你的健康重要。只要你身体康健,以后有的是时间管理朝政。”
他说的真挚,看到自己二哥这个样子,眼睛里忍不住有泪花闪烁。
孝帝感慨道:“朕何尝不知道,一张一弛才会事半功倍,但是老九啊,你也知道我大汉现在什么样子,朕是一时一刻也不敢松懈。说实话,朕有时候想起来就会怨你。若不是你把朕扶持着登上皇位,朕也不会这么累!”
刘凌赶紧躬身说道:“臣惶恐。”
孝帝笑骂道:“惶恐个屁!”
他指着刘凌的鼻子笑道:“现在想起来惶恐了?晚了!朕告诉你,老九。你让朕每天都不能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大天明,不能安安心心的读书作画,不能想去打猎了就骑马扬弓,不能想吃酒了便一醉方休,这是天大的罪过!”
“所以啊……”
孝帝笑了笑说道:“朕累着,你便陪着吧。”
刘凌笑道:“只要二哥赏口饭吃,臣弟累死了也无怨。”
孝帝动容,他知道刘凌不是说的玩笑话。他伸手指着自己床边说道:“来,坐下说话。”
刘凌犹豫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他欠着屁股坐在床边上,略微显得有些局促。以前他二哥没当皇帝的时候,有一次头天夜里喝酒大了早晨还没有睡醒,刘凌跑去找他的时候见他还在呼呼大睡,一时兴起就给他把被子掀了,还用毛毛草捅他的鼻子眼。这些事情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现在还历历在目。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二哥贵为九五之尊,往日里打打闹闹嬉笑怒骂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孝帝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有些感慨的说道:“九弟,我记得有一次你刚从南方回来,遇到了一个党项族的商人送了你条火红的狐狸皮子,还有一张上好的牛角硬弓,你兴冲冲的跑到我的府里,那时候我刚睡下,硬是被你给吵醒了。你知道朕喜欢打猎,第一时间就想到把那张牛角硬弓送朕,你也知道你皇嫂必定喜欢那狐狸皮子,一回来就赶回来先送过来。”
“这些事情,朕都记得。”
“那张牛角硬弓朕很喜欢,现在就挂在外面的墙上。只是很久不曾打猎了,放在那里倒是糟蹋了那一张好弓。你皇嫂现在还留着那条红狐皮子做的大氅,冬天里总是穿在身上。”
“还有还有,你送太子的那串玉做的糖葫芦,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现在还趁人不注意总往嘴里塞。”
刘凌笑了笑道:“等二哥身子好起来,咱们就偷半日闲暇出去打打猎。带上太子,下次我给他买一串真的冰糖葫芦。”
孝帝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这样吧,等你平定了南方,击退了后周郭荣孙玄道,咱们就好好出去打一次猎!”
刘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
孝帝神色一变,看了刘凌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老九,这次南下抗击后周大军,你……有几成胜算?”
刘凌想了想说道:“后周大军来势汹汹,后周郭荣打着给太子郭超报仇的旗号而来,显然是志在必得的。但是二哥你放心,抚远军现在还有六万精锐大军,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再加上从都城和建雄军抽调的六万人马,对抗后周的二十万军队臣弟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孝帝点了点头道:“那安恒……”
刘凌摆手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足道哉。二哥,你就安心养病,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带着大军得胜回来了。”
孝帝安心的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司马律被人刺杀了,你可知道?”
刘凌点了点头:“进城的时候刚听说,觉得很突兀。”
“嗯,朕追封了他为一等伯爵,他的夫人朕也赏赐了一品诰命。他的儿子司马俊德才只有五岁,朕让那孩子进东宫做了太子伴读。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刘凌心中一动,太子伴读?太子不过才两三岁,这么早就需要伴读了吗?呵呵,二哥,你这是在安抚人心呢。
刘凌道:“二哥做的并无不妥之处。臣弟觉得,还可在一等伯爵前面加上世袭两个字。”
孝帝赞赏的看了刘凌一眼道:“老九啊,有些事就随他去吧,人都已经死了再追封什么都是虚幻。既然已经入土,那就把一切都带进土里去吧。”
刘凌自然明白孝帝说的是什么。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孝帝留他一起用了晚饭,孝帝心情很好,居然连着喝了两小碗粥,还吃了一些菜肴。倒是刘凌陪着他没怎么吃东西,只顾着照顾孝帝用餐了。
路过军机处的时候,刘凌没让侍卫们声张,他隔着窗子看了看正在里面借着灯光看奏折的宰相卢森,还有今天和他同值的大学士苏秀。两个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此时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越发的苍老。刘凌吩咐侍卫给两位大人送上去一些点心,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聂氏兄弟和季承云手下的十个高手还在外面候着,刘凌出来的时候他们赶紧迎了上去。那十个亲卫都是曾经刘凌手下的心腹,虽然聂氏兄弟下午的时候才刚刚救过刘凌一命,但是他们显然对这两个人还是有些不信任。聂氏兄弟似乎也不在意,和那几个侍卫相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看到刘凌出来后跟着一块上马离开了皇宫。
回到王府的时候,刘凌计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下午往京畿大营跑了一个来回,又马不停蹄的进宫去见孝帝,虽然谈不上有多累,还是有些想念自己那张大床了。
明日一早校场点兵,从都城到京畿大营的驻地骑马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所以很早就要起来。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妥当,刘凌只想着回去洗洗睡了,明日一早还要赶着去杀人呢。
到了王府门前的时候刘凌猛的拉马站住,护卫们也紧张了起来。聂人敌和聂人王兄弟二人提马护在刘凌的身前,手都扶在腰刀上面。
只见在王府门前,停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民间除了嫁娶之外并不准坐轿,所以马车就成了最大众化的代步工具。很多王公大臣们也喜欢做马车,比轿子稳当舒服。不过看这辆马车,在王府门前灯火的照耀下就显得十分的怪异了。因为这辆马车,主人必定是一位女子!
绝对不会有一个大男人,将自己的马车装饰的好像花车一样。披红挂彩,还挂着不少的鲜花,仔细看过去倒像是一辆婚车!婚车这个词当然只有刘凌理解,可是刘凌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