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凌知道,即便是聂摄来了,也不一定能伤得了自己。作为一个前一世缠绵病床不能行走,好不容易再重活一次的人,刘凌总是比较怕死的。当然,这种怕死不是那种令人不齿的贪生怕死,在战场上刘凌就经常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怕死,是不想白白的毫无意义的死去。以他如今的成就地位,若是不想死,就很少极少绝少有人能伤得了他。
“我不放心……”
虽然刘凌这样说,但陈子鱼还是觉得王爷把聂氏兄弟交给自己,这是一件很让她不安心的事。在她眼里,王爷就是天,就是唯一,即便她自己出了什么事,也绝对不允许王爷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其实……刘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是她的男人,而她,是他的女人。
刘凌低下头吻住陈子鱼的嘴唇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一阵缠绵热吻之后,陈子鱼有些气喘吁吁又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刘凌的唇。刘凌捧着陈子鱼的脸,感受着她脸颊上的微热:“放心吧傻丫头,一个人的位置高了,难免就会怕死,而这个世界上,目前比我位置还高的并不多。一个怕死的人,总是会做出许多安排的。”
能坦然的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怕死,这也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陈子鱼靠在刘凌的胸膛上说道:“王爷为什么总是喜欢诋毁自己?王爷怕死不怕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王爷更有勇气。”
被自己的女人夸,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刘凌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危险就撤回来,切记一点,不要进入开封城内。”
陈子鱼心里很甜蜜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抬着头问刘凌道:“王爷,从到了滑州之后王爷就封了福缘渠滑州这一段,商人们的货物不能走水路往北方运送了,有很多怨言。还有人接着这个话题挑动百姓们闹事,监察院镇压了一部分人。”
刘凌点了点头道:“不会再有多久我就会下令将福缘渠开放的,百姓们有怨气是理所当然的事。多安抚,若是有人闹事,也别吝惜杀人的刀子。至于那些商人,如果再闹,告诉他们凡是我大汉的领土上,只要他们行商就减少三成的赋税。如果还闹,就告诉他们发现他们在我大汉领土之外做生意,杀无赦。”
他眯着眼睛说道:“福缘渠里有一个秘密,一个礼物,秘密自然是我的秘密,礼物,自然是用来送给敌人的。”
陈子鱼在滑州准备了三天,然后带着三处的密谍和从四处,六处抽调过来的刺客和护卫,还有监察院十二金衣中都能排在前列的聂氏兄弟启程。她的目标是开封,敌人未知,这才是最令人头疼也最危险的事。当你的敌人处在明面上的时候,即便他再强大都不可怕。当你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或许他就在你的身边。
陈子鱼在半路上受到了监察院密谍在开封发来的最新的一封情报,也是最后一封情报。这份情报显然是在急迫间发出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发出这封情报的密谍在危机关头写下了十几封一摸一样的短信,然后将所有的飞奴都放了出去。很幸运的是,有一只飞奴最终飞出了开封城。
信上的四个字让陈子鱼沉默良久,随后,她下了马车,站在路上对着开封城的方向遥遥一拜。
信上用血写了四个字,触目惊心。
全军覆没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机不可失
福缘渠,开渠引大清河之水,一路向北,从滑州起经过魏州,贝州,德州,是一条很重要的南北交通河渠。刘凌封了滑州段的河渠,断了不少商人的财路,不被人骂是不可能的。好在刘凌下令,凡是商人在大汉的疆域内做生意,赋税一律减少三成,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实惠,那些商人们的怨气也就散了不少。毕竟,现在的大汉可不是原来只有十二州之地的孱弱小国。如今的大汉,国土面积已经比苟延残喘的大周还要大上几分的,大周九十八州的领土,倒有六十几个州已经插上了大汉的火龙旗。比夏和辽还是比不上的,但比之于南唐来说已经超过了这个江南第一大国。
在陈子鱼去开封后的第二天,刘凌忽然将赵二,花翎,杨业等人召集了来。密议了半日之后,休整了一个多月的汉军开始有所调动了。
大汉大统三年七月初九,刘凌的汉王大旗还在春风湖的行宫上飘扬着,但汉王刘凌却已经悄然离去,玩起了和定安军节度使,周王裴战一样的把戏。汉军大部依然驻守在滑州,杨业和花翎率领四万大军北上,一路往魏州方向开进。
此时,裴战率领的定安军南返大军已经到了魏州休整一日,裴战下令大军补充给养后,休息两日就再次开拔。两日,汉军从滑州出发显然是赶不到魏州的。不过很显然,刘凌并没有让四万汉军进攻十五万大军驻守的魏州。刘凌要的就是与定安军野战,魏州以南好大一片平原,正是决战的好地方。
开封
雨小楼派人将开封城内的大汉监察院密谍几乎清理了个干净,手段狠辣,包括平民百姓在内,三日内他屠杀了超过一千人。从此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开封都看不到一只鸽子。宗泽单膝跪在雨小楼的面前,面色惭愧的说道:“侯爷,属下无能,秀月楼的掌柜姬无名,还是没有找到。”
雨小楼眯着眼睛假寐,听宗泽汇报完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没找到就没找到,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在开封对汉国的监察院行动,仅仅是告诫他们不要太小觑了我大周的实力而已。开封,对咱们来说不重要。”
步飞经听雨小楼这样说,皱了下眉头。他这个动作很微小,却依然没有逃过雨小楼的眼睛。他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侍女和下人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宗泽和步飞经有些诧异的就是这一点,明明侯爷眯着眼睛假寐,为什么他们再微小的动作也逃不出侯爷的视线?正如,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也瞒不住侯爷?
“飞经,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雨小楼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步飞经躬身施礼道:“赎属下直言,虽然开封城内汉国监察院的密谍被侯爷清理了干净,但毕竟咱们人手有限,就算强扣住了李天芳派来的五百精兵,比起汉国的监察院来咱们依然处于弱势。属下只是觉得,一旦汉国监察院查出来是咱们对其宣战,他们损失了那么多人手,只怕随即而来的报复也会很激烈吧?”
雨小楼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淡淡的看了步飞经一眼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什么,就直接说。”
步飞经被雨小楼的眼神吓的哆嗦了一下,随即说道:“属下也只是猜测,侯爷的意思是不是,咱们要舍弃开封了?”
雨小楼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点了点头,示意步飞经继续说下去。
步飞经仔仔细细的将脑子里的想法整理了一遍后说道:“侯爷的设想,属下猜测着想,是在开封将汉国监察院的势力一举扫空,然后将这个仇嫁祸在李天芳身上。然后侯爷带着属下等撤出开封,另寻好的地方以做根基之地。然后等待时机……取裴战而代之。”
他这话说的很直接,也有些不恭敬,但是在雨小楼那一眼之下,他不敢将心里的想法有丝毫的隐瞒。
雨小楼笑了笑,这让步飞经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
“只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雨小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后说道:“开封是肯定要离开的,选一个好的地方做根基之地也是必然的。至于取代裴战,我没有那个心思。至于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应该很清楚。”
步飞经和宗泽两个人同时低头,有些惶恐,有些无奈,还有些悲哀。是的,至于为什么,他们知道。侯爷同他们一样,都是太监。就算取代了裴战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收一个孩子做养子,又能怎么样呢?他们都是不完整的人,从一开始,他们就失去了争霸天下的资格。这让他们很悲哀,也很愤怒。当初入宫是为了生存而逼不得已,可是遇到了雨小楼之后他们的人生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们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他们的抱负变得越来越大,可是,偏偏晚了些。他们已经是不完整的人,注定了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但是他们的心已经大了,有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很难枯萎。
宗泽抬起头看了看雨小楼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侯爷,咱们为什么要撤出开封?小皇帝在咱们手里,开封城墙坚固,这大周的天下,似乎找不出比开封更稳固的地方了。如今大周势力最大者有三,周王裴战,汉王刘凌,左右领军卫的岳乐和糜荒,裴战占着开封,其他三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得开封者为中原正统,为什么……咱们要离开?”
雨小楼品着香茶,对步飞经说道:“你解释给宗泽听,他两条腿比心好使,腿很实在,心也实在。”
宗泽脸上一红,讪讪的不敢说话。
步飞经道:“正因为开封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咱们才要离开。无论是周王裴战,汉王刘凌,还是左右领军卫的岳乐和糜荒,都不是咱们如今能正面抗衡的。若是留在开封,一旦城破,咱们经受不起那种惨烈的打击。再者就是,汉国监察院的报复一定是很猛烈的,咱们实力不足,难以抗衡。”
宗泽说道:“刚才你不是说,将这件事嫁祸给李天芳的吗?汉国监察院要报复,也是报复李天芳才对啊。”
步飞经叹道:“你以为李天芳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雨小楼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都不是重点。裴战不用去管,这个人刚愎自用又自以为是,现在看来拥兵六十万实力强大,其实从他北上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败局。而岳乐和糜荒这两个人,胆略不足,优柔寡断,一方诸侯已经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最高点,至于争霸天下,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早晚为人所灭。你们只需看着一个人,那就是汉王刘凌。至于李天芳,他若是不反裴战,那才是怪事呢。”
这次轮到步飞经不解了:“侯爷,为什么如此高估那汉王刘凌?”
雨小楼摇了摇头道:“不是高估,而是看的比较仔细而已。我没告诉你们,凰翰去了滑州。”
步飞经和宗泽同时一惊,心说怪不得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凰翰了。
雨小楼说道:“昨日收到了凰翰的飞奴传书,汉军四万已经离开滑州开拔北上。汉王刘凌的大旗还在春风湖行宫上飘着,福缘渠还封着,看起来好像汉军对裴战的南返大军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刘凌这个人,总是能给人很大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