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没本事就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海姑娘好?”
“好什么好,我本来已经打点好了,让她在路上少受点罪。现在可好了,谁愿意靠近一个麻风病患者啊?你倒是说说看!”
唐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得很开怀,“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我不放心!”易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把她拦下来,她就不用去流放地了。就算拦不下来,路上她的风险也小一些……”
易云愣了一下,“风险?”
“哼,你脑袋才不知道装些什么呢?你以为那些个官兵是好东西吗?押着一群女犯,现成的肥肉放在嘴边他们会不吃吗?偏偏海姑娘又长得那么漂亮,肯定会被盯上的。反正他们只要把人送到地方就算是大功告成,路上发生过什么谁会过问?”
易云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变,他竟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对唐年心生几分敬佩,“还是你想得周全,谢了!”
“那……你那个打算是怎么样的,可以告诉我了吧?”唐年盯着他问道。
“你也知道,我爹得罪了皇上,罢免了宰相一职,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青山城。”易云皱紧了眉头,“曼儿是一个把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如果我放下一切去找她,她会生气吧?”
唐年目光晃了一下,“只是这样而已?”
“也不全是,曼儿对我来说很重要,爹娘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也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否则怎么能算是一个男人呢?”
“哼,你小子总算成熟起来了,海姑娘还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如果我再年轻十岁,一定不会把她让给你小子的……”
易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那儿做白日梦了,你再年轻二十岁我也不会把让你得逞的!”
“哎呀哎呀,你总算有点精神头儿了,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唐年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去,“你自己慢慢喝吧,我要回去睡觉了,好几天没合眼,快累死我了!”
易云将剩下的酒一口气灌下去,紧紧地握住拳头,“在我去找你之前,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喂,给你!”一个女犯将一个干干巴巴的饼子扔到海曼跟前,又迅速地退回去跟大家坐在了起来。
海曼也不在意,捡起馒头吹去上面的灰土,慢慢地吃了起来,她已经习惯被大家当做瘟神了。下船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要被发配到西疆的雾林山去,从别人的谈话中得知,那雾林山好像是流放地中最险恶的地方,生活条件很差。
跟她一起去的都是女犯,除去沈巧巧,大部分人她都不认得,有几个看着脸熟,也不知道名字,看起来像是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
不知不觉走了半个月,除去遇到水域的时候乘船其余的时候都是步行,风吹日晒,加上越走越偏僻,气候变得恶劣起来,多数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沈巧巧。毕竟之前是三少奶奶,没出过力的,身体比其他人娇弱了一些,此时正恹恹地躺在地上,连吃东西的力气也没有了。
其他人对她不理不问,只管吃自己的,其中还有一个是三少爷房里的丫头。想想也是,林家好好的时候,沈巧巧是主子,巴结还来不及,现在大家都是犯人,地位平等了,谁还顾得了谁呢?
官兵为了防止麻风病传染,用绳子绑住海曼的双手,牵着她远远地跟在后面,歇脚的时候也把她远远地隔离开来,就算不隔离她,那些人也会躲得远远的。
“快吃,快吃,吃完赶快睡觉!”带头的官兵高声地吆喝着,声音带着不耐烦。女犯们赶忙将剩下的饼子尽数吃了,各自找个相对舒服的地方,躺在草地上。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官兵竟然错过了驿站,只能露宿了。他们尚且有一个帐篷,可以遮风挡雨,犯人们只好露天而眠了。
海曼见沈巧巧依然伏在原地没动,看样子病得很严重,可是那些官兵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的,不会在这里倒下了吧?她有些担忧,可是现在她是个人人躲避的瘟神,自己尚且顾不过来,没闲暇去管别人了!
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躺下来,脑袋却格外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了一点睡意。
“头儿,我们偏离官道太多了,不会被上头发觉吧?”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说话,赶忙屏住呼吸细听。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她听得出来,说话的是那个带头的官兵,“比起押着一群犯人去那个鬼地方,担点风险又算什么?早点解决了,我们兄弟也早点解脱,何必跟着她们一起吃苦受罪?反正那个女人得了麻风病,全青山城都知道,我们回去禀报也不由得上头不信!”
“没错。”那人奸笑了一声,又似有些惋惜,“那个女人还真是我们的福星,让我们赚了一笔银子不说,还能帮我们脱离苦海。就是有些可惜了,长得挺不错的一个女人,要不是得了那个病我还真想好好‘照顾照顾’她呢,嘿嘿!”
“好了,别说废话了,明天抓紧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事情办了,回家去‘照顾’你老婆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