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婢女,身前还有个车夫,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她总不能直接说陆子衫丢了帕子,问苏瑾有没有找到吧?
看了看左右街边还是无人,池棠索性跳下马车,拉扯着苏瑾离开几步,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绣帕!绣帕!”
苏瑾恍然大悟:“池姑娘丢了绣帕?”
池棠扶了扶额,刚想否认,突然一想,绣帕上本没有记号,完全可以不必扯上陆子衫,便点头默认了下来。
苏瑾面露歉意:“可惜我没有见到,不知是怎样的绣帕?在哪里丢的?我替姑娘多留意——”
“你没捡到?”池棠第一反应是不信,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苏瑾蹙了蹙眉,第一次露出不悦之色:“姑娘难道怀疑我故意私藏不还?”
池棠有些讪讪:“不是……我以为是你捡去了……”
苏瑾这次却不依不饶起来:“上回弄丢姑娘的发簪,是我的不是,可姑娘不至于每回丢了东西,都要怀疑到我头上吧?”
池棠语塞,默默地低下头,一副知错认错模样。
苏瑾无奈地叹了一声,道:“上回青蕊园见到姑娘,便觉姑娘看我时甚是防备警惕,当时还以为自己多心了……是不是我曾经无意中得罪过姑娘?”
池棠抿着唇不说话,垂下眼眸,却倏地湿了眼眶。
当然得罪过,得罪到她一度恨不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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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谁品行不好
苏瑾见她这模样,心中一惊:“真、真得罪过?”
池小姑娘仍旧低着头不看他,淡粉的双唇抿成倔强的一线,看着有些可怜。
苏瑾忙深深一揖,低声下气赔罪:“都怪小子愚钝,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求姑娘不吝指点,赐小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池棠瘪了瘪嘴,她能怎么指点?她其实也不懂苏瑾错在了哪里,除了让陆子衫远离苏瑾,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摇了摇头,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转身之际,目光掠过,池棠忽地一怔,回头,蓦然恍惚。
十几步远的地方,门打开,一人信步走出。
腰佩青玉,怀抱瑶琴,着白衣,簪竹笄,素雅而高远。
池棠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池棠,足下微顿,朝着她微笑颔首,温柔如水的眸中有一种奇异的微光掠过,勾得她心头怦然。
“咳咳——”身旁的苏瑾突然轻咳两声,唤回了池小姑娘被勾走的魂。
池棠慌不迭挪开目光,低下头,脸上热热的,心如擂鼓。
苏瑾瞥了池棠一眼,掸了掸袖子,向着那人端正作揖:“秦先生有礼!”抬起头,眸光略带疏淡。
那人遥遥回了个礼,又向着池棠微微欠身,并没有上前招呼寒暄,神态澹然地离开了,仿佛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偶遇。
池棠这才抬起头,又是好一阵痴痴凝望。
“咳咳!”苏瑾这次咳得比较用力,待池棠怅然收回目光,忍不住问道:“你认得他?”
池棠红了红脸,摇头。
前世认得,现在应该是不认得的……
苏瑾微微一蹙眉,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江都琴士秦归,池姑娘应该听说过。”
池棠点头,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
她当然认识他……
就算是前世还没见过他的时候,池棠也听说过他的盛名。
江都琴士秦归,三岁习音律,五岁习琴技,十七八上,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琴士。
前世她第一次见到秦归是在几天后的普明寺盂兰盆法会上,这次却提前了。
“池姑娘——”池棠正心神恍惚,冷不防身旁的苏瑾唤了她一声。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苏瑾面露忍耐,似乎斟酌了一下,皱着眉语重心长地说:“你年纪还小,知人知面难知心,不要被表面迷惑……”
池棠的年纪虽然不大,可也不算小了,至少这点暗示还听得懂,立即眯起了眼,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厮自己就不是好人,还要说秦归坏话!
苏瑾瞥了一眼秦归离开的方向,眼里微露讥讽:“就是你以为的意思,秦归以琴称士,或许真的才华惊世,品性却未必高洁——”
“你凭什么说他品性不好!”池棠勃然大怒。
“他在勾引你——”苏瑾淡淡道。
池棠蓦然怔住,旋即涨红了脸:“你、你胡说!”
秦归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那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