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还是不要来了!来了也不理他!
池棠一时惆怅,一时忿忿。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一直到傍晚爹爹来接她,也没有谁出现可以让她有机会不理一下。
池长庭见她蔫蔫的,以为骑马骑累了,心疼道:“怎么一整天没歇一歇吗?也不用这么急啊!”
池棠支吾着不敢说。
池长庭又道:“明天开始上元节休假三日,爹爹来教你,很简单的,保证你社日前学会!”
爹爹说的“简单”,池棠是不太敢信的,但也只能点头应和。
临上车时,池棠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爹爹,最近朝中是不是挺忙的?”
池长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眼,道:“新年伊始,自然很多可忙的。”
说了等于没说。
池棠神色一黯,低头上了车。
池长庭看着心中火烧似的,又觉得心疼,骑马跟在马车边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你还记得上回武德殿的事吗?”
车帘打起,女孩儿趴在窗口,眼里露着困惑:“哪个事?——啊!是陆先生请议律吗?”她突然兴奋起来,“陛下答应了?真的议律了?”
池长庭点头道:“本朝立国才几十年,一直沿用前朝旧律,前朝旧律总有许多不适应本朝的地方,陆先生在这个时候提出议律是有机可趁的,现在朝中在争议是不是该重修律法。”
池棠问道:“那该不该呢?”
池长庭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池棠暗忖。
该不该她不知道,但爹爹说陆先生趁机提出议律,趁的是旧律不适应本朝的机,那陆先生就是支持应该重修律法的,陆先生跟爹爹和太子是一边的,那对他们来说——
“我觉得该!”池棠得出了结论。
池长庭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没有站在太极殿里,就不要说该不该。”
池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他好像没话要说了,便放下帘子。
放到一半,猛然掀起:“啊!爹爹——”
池棠睁大了眼惊讶看着他。
爹爹突然跟她说这个,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吗?
朝廷现在在忙重修律法的事,太子殿下也在忙这个……
池长庭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就是告诉你,陆先生虽然说了过几日来看你,估计过个十天半个月也来不了!”
池棠红了红脸,小声道:“来不了就来不了,我也没等着他……嗯,没等着陆先生来……”一边解释一边将脑袋缩了回去。
池长庭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孩子,才几天不见,还学会惦记了?
不过李俨这厮想让阿棠去西内苑学骑,也是因为最近真的忙,茶马互市,重修律法,会试在即,西域动荡,件件都要亲自经手。
忙得根本没空出宫勾搭他女儿,就打着把人哄进宫的主意。
哼!承诺他的事都还没影儿,就想接近阿棠?
门都没有!
正想着,那姑娘又掀开车帘子,眸光灼灼地看着他:“爹爹,今年上元节,陛下还会到承天门与民同乐吗?”
池长庭:“!!!”
……
兴和五年,今上最后一个亲兄弟死后,大概觉得帝位终于稳固了,就在兴和六年的上元节那日,于天街结灯楼灯树,携皇子后妃、王公大臣齐登承天门城楼,与民同乐。
火树银花,星桥铁锁,当真盛世景象。
那时池棠虽然才六岁,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年当然也有,事实上每年都有,还一年比一年办得隆重。
都说了携皇子后妃,能少得了太子殿下?
不但没少,还因为中宫无后,能站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个。
承天门前结彩楼数十间,灯明如昼,门楼上,众星拱月般站着当今天子与储君。
池长庭看着女儿伸长了脖子往承天门上张望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天街灯市是不容错过的,因此明知道小姑娘想看谁,却不能不带她过来。
要看就看吧,反正站在这儿也就看到个人影!
“爹爹!”女孩儿突然拉了拉他,眼睛还看着门楼上,看起来有点不高兴,“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