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看了她一眼。
小脸低垂,看不到神色,但拿着名单的手却微微颤抖。
“不算定下,只是礼部拟了名单而已。”池长庭缓了语气解释道,怕刺激到她。
她突然抬头:“爹爹,你把东宫令牌还我,我要去找他!”
池长庭吓了一跳:“你找他干什么?”
她紧绷着脸,抿唇不答,看不出是悲是怒。
池长庭养她这么大,害是第一次从她脸上找不到痕迹,不由心中忐忑,柔声劝道:“现在天晚了,要不……明天再去?”
“不行!”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万一明天就上呈御前了怎么办?”
池长庭没想到她说哭就哭,顿时慌了手脚,一面替她擦泪,一面道:“不会不会,东宫选妃怎么也得等到殿试之后,陛下现在哪有空看这个?”
“没空看也可以先呈上去压着,呈到了御前还能收回来吗?”她仍旧绷着脸,眼眶里泪珠儿打转,要落不落。
池长庭看得心疼极了,柔声安慰道:“这就是个名单而已,别说还没呈上去,就算呈上御前,也不一定定下来,就算定下来,也有机会驳回,就算驳不回,他不是还能先拖着吗?他不想娶,总有办法不娶的,你不是说相信他吗?”
“可那是衫衫啊!”
一声嘶喊,泪落纸上,模糊了“陆子衫”三字。
“他怎么可以娶衫衫?定下来也不行!天底下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招惹衫衫?”
池长庭叹了一声,道:“之前没听说有陆七,也不知道谁给添上去的,但无论是谁的主意,总不是他自己,说不定他都还没看到,这事真怪不了他。”
池棠用力抹去泪水,哽咽道:“衫衫那么喜欢苏瑾,宁死也不肯和离,可是为了我,她还是放弃了苏瑾,我不管是不是他选的,他要是招惹衫衫,我就不要他了!
这好啊!
池长庭心中大动,正要喊好,可一低头,却见她眼里哀痛欲绝,话到嘴边,忙改口哄道:“别哭别哭,他可能还不知道,爹爹这就派人给他递消息!”
“我自己去!”池棠坚持道。
原本,她不好意思问,也不好意思说,可现在,她想问清楚,也想说清楚。
想听他说清楚,也想自己说清楚。
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让他有猜错的可能,更不想让他不知不觉踩了她的底线。
退一万步说,万一他做不到,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见他了……
池长庭倒是想拒绝,可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怎么拒绝?
急踱两个来回,抬头朝外喊了一声:“青衣!”
片刻之后,青衣出现在门口。
“把你主子叫来!”池长庭看着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他就说李俨这厮不合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才刚开始,就惹哭了阿棠。
青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把我主子叫来?您老还记得我主子是太子吗?
可转眼一看,又看到了哭成泪人儿的池小姑娘,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刚转身,却见展遇突然从外跑进来,直跑到池长庭身前,低声道:“太子殿下来了!”
……
李俨大步迈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池长庭身边的池小姑娘。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的,看得他心疼极了。
“你都告诉阿棠了?”李俨皱眉问道。
池长庭一听,便知他也看到了选妃名单,冷冷一笑:“怎么?殿下原来是打算瞒着阿棠的?”
女孩儿抬起头看他,眼里隐隐控诉。
“不是!”李俨忙道,“陆七是阿棠的好友,孤绝不会与陆七有任何纠葛!”
他看到这份名单时,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当初池小姑娘为陆小姑娘忍痛放弃苏瑾时,他还深表赞许过,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还好他一直让人盯着礼部,才及时发现。
“那本奏折,孤已经让人从礼部拿走了,绝不会上呈御前!”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池棠蓦地双眸一亮。
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原来可以什么都不说,他就能明白。
“拿走一份,还能再写一份,明天不会上呈,后天还是能上呈!”池长庭冷哼道,挪了挪身子,挡在女儿身前。
当着他的面就这样眉目传情,以后还得了?
李俨收回目光,直直地看着池长庭,道:“去年除夕,孤向池公承诺过,东宫妃的名单上,只会有阿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