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说得高兴,就把池长庭的伤给忘了。
商陆不是宫里的御医,也不是委婉的池兰泽,看过伤,上过药后,出来对着池棠就一顿摇头叹气,差点把池棠给急哭了。
“至少卧床一个月,我会每天过来给他清理伤口换药的——”拍了拍池棠的肩,“看好你爹,不要乱跑了!”
池棠哪里还敢乱跑,立即把上祀春宴的邀约给推了,专心在家照顾父亲大人。
那些邀宴池棠本来也兴趣不大,而且现在家里大人罢官,她跟那些贵女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了,不去反而各自自在。
但衫衫进京,池棠还是挺想去接一下的。
池长庭也知道她和陆子衫的感情,好说歹说把她劝出了门。
也巧,陆家到京城的这日,正好是三月初三。
池棠是跟着陆子衿一起出城去迎的。
马车内,两人相对而坐。
池棠偷偷看了她一眼,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怎么?”陆子衿笑道,“小徒儿好像有点怨我?”
池棠低头捏着手指嘟囔道:“先生怎么不去探望我爹?”
爹爹虽然遭到罢官,但昨天一天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探望,就连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都来了,齐国公虽然没有亲自来,也派了晚辈过来。
可陆先生是她的先生,却没有来。
池棠倒不是怀疑陆先生势利,就是觉得陆先生真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陆子衿笑了一声,道:“我既不是医,也不是药,去了也没用,昨天应该不少人上门探望吧?池公负伤,还是要静养为上。”
池棠点头:“我爹一个都没见,全让我大哥送走了。”也没让她见,包括太子殿下。
陆子衿含笑点头:“我问了商大夫,池公身上的伤起码要两旬才能起身,我还是等他能起身了再去探望吧!”
“嗯嗯!”池棠高兴了起来。
小徒儿的心思很好猜,陆子衿看着有些好笑,道:“其实,所有不谈正事的见面都是没有意义的,虽然很多人觉得探望伤患可以令其心情愉悦,但恕我直言,池公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学会自己调整心情,不需要别人抚慰了。”
“除了抚慰,还可以沟通感情啊!”池棠道。
陆子衿愣了愣,失笑。
她和池长庭,为什么需要沟通感情?
池棠却觉得这点特别重要。
之前因为崔十三的事,爹爹和先生就没以前那么愉快了。
上回在国子监,两人还疑似吵架。
而前天在安上门街,爹爹看先生的目光甚至是猜忌的!
想起前天的情形,池棠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陆子衿一眼,小声问道:“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子衿挑了挑眉。
池棠问得有点紧张:“就是前天……吴兴郡王,是不是因为要去找你,才被我爹趁机射杀?”
当时姚无忌出现得很突兀,好像要冲着什么人去,而他去的那个方向,只有陆先生一人。
爹爹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猜忌先生。
可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有疑问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呢?
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先生,闹得不好,她和太子殿下都会很为难。
陆子衿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为师和吴兴王十三年前就认识了,他那时王妃新丧,想娶我为继妃。”
池棠惊呆了。
她猜测过陆先生和吴兴王关系匪浅,没想到都匪浅到谈婚论嫁了。
“别瞎想!”陆子衿笑道,“为师早就与郑氏订亲了,怎么可能同吴兴王有暧昧?”
池棠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不然她有点承受不住这么猛烈的消息。
陆子衿笑了笑,又道:“就算没有同郑氏订亲,我也不可能看上姚无忌——”突然轻叹,“我会认识姚无忌,是因为一名薄命女子……”
“那女子是我偶然遇到的,她未婚而孕,与幼子相依为命,始终找不到那个弃她而去的负心郎……后来,我帮她找到了,就是姚无忌……姚无忌位高权重,收留那对母子不过举手之劳,他却不肯,亲生骨肉也不肯要——”
“后来那女子自缢了。”
陆子衿又叹了一声,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池棠都听哭了,抹着眼泪问道:“那孩子呢?”
陆子衿道:“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池棠着急问道。
陆子衿摇头:“那孩子好像有十岁左右了吧?也不是小孩子了,挺有主意的,他自己要走,我就没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