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池棠要学胡旋舞,李俨怕她热着,将西池院又拆了几堵墙,如今几乎是三面通风,不用放冰都很凉爽。
李俨远远地就看到她坐在临水台上,面前还摆着食案,似乎还没吃完。
她低头看着碗里,仿佛心事重重。
李俨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姑娘简直乖得不行,除了第一回 是由青衣偷偷带进来外,之后每回来东宫都是按照规矩由宫门一级一级请见,进了东宫先来拜见他,得了他允许才去西池院玩儿。
后来他索性每天傍晚送她回家时先问过她第二天来不来,来的话就派冯安在宫门候着,等她来了直接带进来就是。
可是她昨天明明说了不来,怎么突然又来了?还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直到宫女们下拜出声,池小姑娘才突然回神,慌忙起身行礼。
李俨托着她的手臂扶起,目光往食案上一瞥,碗里还有一大半。
“吃了多久?”李俨问道。
她皱着眉回忆。
“半个时辰了。”侍女代为回答。
那就是吃了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有大半碗?
池棠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胃口不好,吃不下……”
李俨心里一琢磨,低头凑近她,含蓄地问道:“腰酸吗?”
她茫然摇头。
李俨看着她蔫蔫的样子,又仔细算了算日子,抬头吩咐道:“都撤了,新上一桌——”又低头对她道,“孤还没用午膳,陪孤再用一些。”
池棠乖巧点头。
又听他吩咐道:“进碗红枣羹来,要热的。”
池棠这就不愿意了:“想喝酸梅汤!”
李俨正吩咐人拿披风来,听到她的话低头哄道:“这几日先忍一忍,等……过去了给你做樱桃冰酪。”
池棠顿时羞红了脸。
暗自算一算,确实差不多这几日。
他怎么知道的?他记这个干什么?堂堂太子殿下,不能记点正经事吗……
李俨扶了她坐下,接过披风盖在她身上,道:“身体不适不要出门了,明天孤去看你。”
她突然一怔,抬眸看他一眼,弱弱地说:“殿下,我、我想去玉华山……”
李俨愣了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低头不语。
李俨摸了摸她低垂的发尾,问道:“因为苏瑾?”
池棠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李俨道:“事出反常,孤让人去查了。”
苏瑾毕竟是梁王府的人,上次他也给梁王留了点面子,只是让苏瑾降了两级入仕。
没想到苏瑾贼心不死,还趁他不在,特意跑回京城来骚扰阿棠。
但那天见苏瑾形容异常,他也留了个心眼,派人去玉华山打探了一下。
消息很容易就打探到了。
苏瑾订亲了。
池棠觉得有点不对劲,忙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他订亲才要去——”顿了顿,垂下双肩,“好吧,我就是因为他订亲……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他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解释,池棠却解释不出来。
薛筝来信说,苏瑾订亲了,和户部石侍郎的六女。
石六姑娘,她听杜容提过,是京城有名的病西施。
先是有久病传闻的颜殊,而后是胎里带弱的石六,再想起前世的陆子衫,池棠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惊恐。
今天上午挣扎再三,还是来了东宫。
她既然知道了苏瑾有问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作为?
假如石六姑娘因此出了什么事,她岂不是成了帮凶?
往常碰到这种事,直接求助爹爹就好了,可是现在爹爹有那么危险那么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拿这件事去麻烦爹爹。
所以她要去玉华山。
虽然不知道去了能做点什么,但是不去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不想麻烦爹爹的话,就只有太子殿下能送她去玉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