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坡。”她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青衣跟了去?”含含糊糊问道。
“还有魏师叔。”池棠道。
画屏知道瞿文甫和固安侯府有猫腻后,反而更加主动地接近瞿文甫。
“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怎样,看看他们要我怎样才甘心!”画屏说这话时声音低低柔柔的,做的事却带出了一股狠劲。
池棠也吃不准瞿文甫想要怎样,既然画屏有意引蛇出洞,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对方来意不善,还是要小心为上。
因此每回画屏出门,都是派两人暗中跟随。
“怎么这么麻烦?”朱弦吐掉柳条,抱怨道,“不能把那姓瞿的废了,然后直接把画屏带去固安侯府?既然长这么像,他们自己也会想查吧?”
“当然不行!”池棠头也不抬地说,“固安侯府里有人要害画屏,万一他们提出要先接画屏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朱弦撇了撇嘴,接过帕子盖在脸上,声音闷闷道:“我就是替她累得慌!”
“她不累,她就是生气——”池棠叹了一声,抬头道,“她本来没要争什么,可总有人不放过她,还那样算计她……”
起初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愤恨,恨得情愿以身犯险也要揪出瞿文甫背后的人。
“这样也好,本来画屏和固安侯府的关系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都是猜的,说不定能从瞿文甫这里发现点什么。”池棠道。
朱弦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摘掉脸上帕子,兴奋地说:“会不会对方也是猜的?也许固安侯府真的因为什么龌龊事丢过孩子,看到画屏就心虚了,结果闹到最后就是个巧合,画屏根本不是他们家孩子!毕竟人有相似,长得像不一定就是一家人啊!”
“本来是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在——”池棠说了这半句后,又低下了头。
“现在怎么?说话说半句这毛病跟谁学的?”朱弦嘀咕着绕到她身前。
池棠身前的书案上,笔墨丹青俱备,看起来本来是要作画的。
但她没有在作画,她在看信。
“哪来的信?”朱弦问道。
“景城郡来的。”池棠道。
“这么快?”朱弦有点意外。
池棠派人去景城郡调查画屏的身世,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
这点时间,最多就够一个来回,敢情消息都准备好了,不用打探的?
“没找到人——”池棠道,“画屏老家的叔父一家在三月的时候就被人接走了,早就有人去景城查过画屏的身世,事后将有关人证都藏了起来。”
对方并不是出于猜测,是查证过后才动手的。
“现在可以确定,画屏就是卢家的孩子,她的身世可能关系到什么秘密,才有人藏起人证和线索,不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朱弦恍惚了一下,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池长庭不在,小姑娘终究还是自己学着长大了。
池棠将信收好,放进信封,口中喃喃道:“快了快了!既然画屏的身份这么要紧,对方一定比我们急,应该快动手了——”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看着朱弦,“你们最近要认真点,出门的时候好好跟紧了画屏,别让她出事了!”
朱弦嗤道:“我一直都跟得很紧啊,你当我是魏少游呢!”
池棠摇头:“你跟魏师叔也差不多,不然我干嘛把你们分开?”
画屏出门,主要是青衣、莫七、朱弦和魏少游四人两组轮流保护,窦淮因为牵涉到江湖仇杀,没敢让他跟。
但这四人里,朱弦和魏少游都有点不靠谱,所以池棠特意安排他们分开行动。
朱弦不乐意了,扑上来掐她的脸:“怎么跟你师叔说话呢?没大没小!”
池棠被掐得眼泪汪汪。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爹爹不在,朱师叔老是欺负她!
正闹着,莫三来了。
男仆无事不得入内宅,莫三来是有要事:“匡大出狱了!”
池棠拍开朱弦的手霍然起身:“谁把他弄出来的?”
“正在查!”莫三神色凝重,“出狱时无人接应,但收了小乞儿一张字条就出城了!”
“要动手了!”池棠紧张得直绕圈,“他们要动手了!”
匡大这个时候出城,不是冲着画屏去还能干什么?
这就是前世害死她的那批人!
他们这是故技重施!跟前世一样!
池棠猝然停步,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也去!你们都去!快去长乐坡!别让画屏出事了!”
朱弦讶然失笑:“青衣和魏师兄两个人,还能搞不定瞿文甫和匡大?你看不起人呢?”刚说她长大了,临到头时,还是沉不住气。
池棠坚持道:“万一他们还有人手呢?”前世虽然她没有看到,但肯定不止匡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