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感慨了一下易容术的普遍后,又问:“是谁送她过来的?”
池长庭摇头道:“她自己也糊里糊涂,我看问不出什么,就让人把她送回家乡去了。”
“就这么送走了?”池棠简直震惊,爹爹竟然这么心慈手软?
池长庭“嗯”了一声,坦然自若道:“她也无辜,我就没为难她。”
“爹爹你怎么这样!”池棠忿忿道,“她哪里无辜了!她假扮阿娘,又挤兑朱师叔,要不是因为她,朱师叔怎么会——”猛地回神,捂住嘴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随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拼命压低声音道,“朱师叔这么惨,你还袒护她,我好生气!”
池长庭心累。
他原本是担心说实话吓到女儿,才刻意说得轻描淡写。
结果太轻描淡写了,还是没说到女儿心坎上。
做人父亲怎么这么难呢?
“那……要不我再把她找回来?”池长庭试探地问。
池棠蹙眉恼道:“找回来干什么?你还舍不得她?”
“没有没有!”池长庭忙道,“不是你还想为你朱师叔出气吗?”
池棠哼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好出气的,出气也换不回朱师叔……她把脸换回去没有?”
“换回去了!”池长庭忙道,“我已经警告过那个替她换脸的大夫,以后不会再犯了!”
池棠点点头,叹道:“那就这样吧!”又看了池长庭一眼,“爹爹心善,”想了想,又加一句,“跟我一样。”换了她,也只能想到把阿如的脸换回去送走,顶多再骂她几句。
池长庭和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我们怎么是亲父女呢!”
池棠冲他弯眸笑了笑:“那我回去抄书啦!”
池长庭欣慰点头。
走了两步到门口,池棠再次停住,回过头,鬼鬼祟祟推着他往里走了几步,才悄声问道:“爹爹,昨晚你不是跟朱师叔碰头了吗?朱师叔就没顺带把董原的通行令牌让你带回来?”
池长庭默默摇头。
昨晚那个情形,朱弦脑子里应该只想着怎么弄死他了吧?
“那你帮我找个人出去把令牌挖回来吧!”池棠毫不客气地指使道。
“挖回来?”池长庭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嗯!”池棠把说好的埋令牌的地方交代了一下,郑重道,“这件事就拜托爹爹了,董原好心帮朱师叔,我们可不能让他受牵连。”
池长庭沉默片刻,语气温和道:“阿棠啊……我觉得……你朱师叔可能忘了……”
董原是让把令牌埋在距离哨口一里左右的地方,可是昨晚他和朱弦何止跑出了一里。
之后朱弦就被他气走了,看样子应该短时间内想不起回来埋令牌了。
就算想起来,可她身后还有追兵,朱弦但凡有点脑子,就应该马不停蹄地回七凤谷去。
池棠呆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怎么这样……怎么可以忘掉……那董原可怎么办?不是害了董原吗?”
“呃……”池长庭吞吞吐吐道,“我觉得,你朱师叔可能没用上那块令牌,她是直接闯出去的,而且从昨晚到现在,没听说有在查令牌,所以董原还是安全的。”
池棠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概跟第一次给爹爹做鞋结果尺寸不合不能穿的感觉差不多。
“没用上……那也得还啊!不然董原怎么办?”池棠有些恼羞成怒。
“你先别急,”池长庭道,“眼下皇帝抱恙,行宫内外全部戒严,暂时也出不去,等可以出去了,我们去挖挖看,说不定你朱师叔悄悄送回来了呢?”
这话就是哄孩子的,可能性非常小。
不过池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少哄我了!朱师叔都被追得没时间埋了,怎么可能还转回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池长庭无奈:“要不把我的先给董原?”
池棠恼道:“爹爹你挤兑我呢?要查令牌第一个查你!”急急一跺脚,“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罢,一阵风跑了。
留下一个很不高兴的池长庭。
女儿为了太子殿下着急他也就认了,董原是个什么鬼?也能让乖女儿呛他?太子殿下不管管?
这么想着,池长庭就很想质问太子一番。
但这个节骨眼,最忌皇子与朝臣走太近,池长庭也不好直接找上李俨。
不过,他不找李俨,李俨也要找他。
第二天一早进宫探病,告退时,侍奉了一整夜的太子殿下也起身说要回去更衣。
出了殿门,李俨便喊住他,当着其余大臣的面劈头就问:“池公家中可好?”
什么家中可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在问什么,纷纷失笑摇头,先行离开了。
池长庭“呵呵”一笑,道:“家中诸人都好,就是小女心有记挂,茶饭不香。”
李俨微微蹙眉,道:“烦请池公多加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