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虽然生气,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
好久没看到殿下了啊……
唔……好像瘦了……
听说他这几日几乎都在皇帝殿内,既侍奉汤药,又要处理国事,肯定累坏了吧?
他说陛下今天好了些,可外面都还没得到消息呢,他是一放下宫里的事就跑出来看她吗?
是不是因为很想她?
这么一想,池棠心里便似灌了蜜水一样。
生气是什么?池棠已经不知道了,甚至脚下蠢蠢欲动,想到他身边去。
李俨本来见她生气还觉得忐忑不安,可这姑娘上一眼看过来时还含着嗔意,再一眼,就成了关切,看到第三眼时,盈盈脉脉,似喜还羞。
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姑娘?
李俨心口一烫,大步迈到她面前。
许是离得太近惹她害羞了,她红着脸朝后一退,却不小心撞上了书案。
她轻呼一声,慌忙用手后撑,却没止住身子朝后倾晃。
娇颤颤,似枝头经不得风雨的桃瓣。
李俨脑中忽然闪过四个字:初承雨露。
顿时喉咙一紧,刚抬起打算扶她的手忽然一滞,改为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将她整个纳入怀中。
“是孤错怪阿棠了……”他低声说着,倾身俯视她如染胭脂的小脸。
“你、你知道就好!”她佯作嗔怒,声音却软绵绵的,勾人心痒。
“为什么画了三份底稿?”他低头凝视着她,柔声问道。
“那些都是废稿,没画好……”池棠害羞地躲着他的目光。
“哪里没画好?”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呼吸近在咫尺。
“殿下好看,我画得不好看……”池棠小声地说。
话音未落,便觉轻轻一吻落在鼻尖,他的气息拂在脸上,暖熏熏,令人脑袋晕胀。
“画的时候有没有想孤?”
池棠挣出一丝理智睨了他一眼:“不想殿下怎么画?”
瞧这话说得,她还能想着别人画出太子殿下的模样来?
可这句却取悦到了太子殿下。
他唇畔笑纹愈深,又问:“怎么想?想多久?”
池棠老实回答:“画一下午就想一下午,因为画不好,到夜里也想,躺在床上闭上眼,也都是殿下的模样——唔……别……”
他温柔的动作似无声诱哄,将她一寸一寸圈进怀里,一点一点碾磨深入……
“嚓——”
池棠脑中一个激灵,愣了一愣,大急,猛地将他推开:“我的画!我的画!”
回头一看,果然今天刚画了一半的画被他按在桌上时不小心撕开了,连同另外两幅画稿都有了裂痕。
池棠将撕破的画稿摆在桌上拼好,对着裂痕欲哭无泪:“我画了好几天了,今天还觉得画得挺好的……呜呜呜我的太子殿下……”抚着画稿哀哀凄凄。
太子殿下皱眉不悦。
他人都在这里,怎么不珍惜他,反而去珍惜一幅未完成的画稿?
但她都这么伤心了,李俨也不好说风凉话,便好声安慰道:“坏了重新画就是,孤不限你时日。”
池棠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空?”
李俨当然不敢说是:“绝无此事!”
池棠不信:“那你为什么不是说坏了就不画了?”
李俨默了片刻,反问道:“阿棠不愿画吗?”
池棠咬了咬牙,太子殿下太狡猾了!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但她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池棠从书案角上拖出一大摞纸,抱起往他怀里一塞。
李俨低头翻了翻,不解地看她一眼。
池棠忿忿道:“我很空吗?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的功课!先生要我把《论语》整本抄十遍,还要背出来,等圣驾启程就要交功课了——”说到这里,突然面露惊恐,“陛下病好了,是不是快启程了?”
李俨点头:“三日,最多五日就要启程了,否则赶不及元日封禅。”
“三、三、三天?”池棠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内心充满绝望,“我到现在才抄了两遍!三天怎么抄得完?五天也不可能啊!”
这时却瞥见太子殿下眼中疑有笑意,池棠顿时大怒,顾不得身份尊卑,挥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都怪你!非要我画画!我要不是顾着画画,怎么会四天才抄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