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吓得腿一软,忙扶住青衣的手站稳,再看对面杜壑原来站的位置,已经不见了人影,而身边的郭凉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们从边门走!”李式催促道。
池棠被他催着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
她站的位置较高,放眼望去,青烟缭绕之中,乌压压全是人头,男女老少皆有。
这要是乱起来……
池棠不由打了个冷颤,忙喊了李式一声,道:“我们从正门走——”
“正门人多危险!”李式立即反对。
“就从正门走,摆开仪仗!”池棠语气强硬,“城外消息封锁,暂时无事,现在要先疏散庙会上的人!”沉眸急思片刻,道,“你找几个人,替我喊两句话——”
……
玄武观的祈福道场还没结束,作为功德主的太子妃已经摆开仪仗准备离开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感觉看不懂。
太子妃的仪仗末尾出了玄武观正门后,落在最后的两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太子妃有赏!凡年十二以下,可至节度使府门口,太子妃赏食!”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
大一点的孩子最先撒腿跟在太子妃仪仗后,小童则牵着长辈的衣角嚷闹,逐渐也将成人们拉离。
池棠从车窗伸出脑袋往后看,看到事情发展如她所预料,不由松了一口气,又对李式道:“等会儿到了节度使府,你带人折回玄武观帮忙疏散百姓!府里还有人,暗卫也在,我不会有事!”
李式正要拒绝,变故却再次出现。
人群济济,也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声:“突厥人攻城了!”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后,如水溅油锅,轰然炸开!
人们惊喊逃窜。
有的往家里跑,有的往道观跑,更有甚者,看到太子妃仪仗护卫森严,还往池棠这边跑。
李式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直接将池棠的脑袋往车里一按,大声指挥侍卫收缩防卫。
池棠在车内看不到外面情况,更觉得心慌意乱。
突厥人怎么会突然攻城?
回乐城并不紧邻边关,突厥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出现?
还挑在有庙会的这一天,就好像是事先计划好的一样……
“啊——”一声尖叫惊得池棠一个激灵。
随后又响起孩子的嚎啕大哭。
哭声迅速蔓延,一时间数不清有多少孩子在哭。
孩子!
那么多孩子跟在她后面!
“李副率!”池棠猛地拽开车帘,嘶声喊道,“放孩子们过来!”
李式艰难地看了她一眼,转开脸下令:“放孩子们过来!”
围圈松开一角,将跟在仪仗后面的孩子们圈进来。
这时,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太子妃在那里!”
这一声却是粗嘎狠戾,听得李式心中一惊。
循声望去,正见一群壮汉拐从西面街角而出,手持刀棍不等,清一色的灰白囚衣,十分显目。
李式目光骤缩。
山匪越狱!
突厥攻城!山匪越狱!
“太子妃!请令暗卫狙击逃犯!”李式急声道。
池棠向青衣使了个眼色。
哨声响起,池棠钻出马车,一名灰衣人轻飘飘落在车前。
“所有暗卫——”
她放眼望去,只见逃犯手中刀棍挥舞,不时有血光溅起,百姓们惊恐躲避,不断有人被推挤摔倒,随后淹没……
“击杀逃犯!”池棠道。
灰影四窜而出,扑向逃犯。
池棠没有再进去。
她站在车上,举目四望,只觉天地狼藉,而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