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瞥见黄叶,笑意更深。
李俨轻咳一声,道:“先生何事?”
陆子衿笑容微收,道:“边关战事未歇,池长庭还不能回来。”
李俨点头:“孤心里有数。”
陆子衿略略松了一口气,问道:“殿下打算先把阿棠接回来吗?”
李俨摇头:“京中凶险不逊边关,她在回乐反而安全一些。”
回乐那边她身份最尊,兵力最强,现在池长庭也班师回去了,再没有人能欺负她。
回了京城反倒处处受制。
陆子衿也赞同点头,她原本还担心太子感情用事,看来是她多虑了。
“还有一事,需要殿下拿个主意,”陆子衿道,“周仪外任的事第七次驳回了。”
李俨“嗯”了一声,道:“那就让他留下。”
如杜壑这种听话的,可以直接用皇太子令外调,但周仪并不听话。
自己不肯走,皇帝也不放他走,他们确实无可奈何。
陆子衿蹙眉道:“他若只是背师媚上也就罢了,就怕他心里另有主意,万一……池长庭总是他恩师,难免受他牵连。”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俨心里也有数。
怕就怕周仪接近皇帝存了复仇之意,要是真动手弑君,池长庭父女都会受牵连。
皇帝如今宠信周仪,难保没有用周仪牵制池长庭的意思,要是找到机会,诬周仪一个弑君之罪,也能达到打击池长庭的目的。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池长庭现在就跟周仪决裂。
但池长庭远在边关,想决裂也不是那么容易决裂的。
“让人暗中提醒周仪一声,”李俨道,“他若念着恩师,自会小心谨慎,若是不念——”
沉吟良久,道:“再让人提醒魏王一声。”
驸马周仪和魏王李修是皇帝现在最宠信的两个人,或许周仪有异心,李修肯定是一心向着皇帝的。
陆子衿离开后,李俨再次将黄叶取出看了一会儿,又将池棠的来信从头到尾再看两遍,才全部放下,开始写回信。
提起笔,又不知该写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那年除夕夜,她站在家门口,雪白的绒毛衬着小脸,脑袋娇俏地歪着,发髻上垂下一只红玛瑙的兔子。
她双眸弯弯地看着他,两颊的酒窝笑得很深,似藏了浓浓的蜜酒,既甜美又醉人。
更甜美醉人的是她的话。
“我在等殿下啊!”
“殿下一定会来看我,我就是知道!”
“殿下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声声切切,乖巧痴软,令他心疼入骨。
她现在是不是也那样等着他,那样盼着他?
那样红着眼眶,泪眼婆娑……
……
池太子妃正笑靥如花,甚至还很得意,完全不知太子殿下的胡思乱想,顾自神秘兮兮将将父亲大人往府中宴厅拉。
池长庭进了宴厅一看,上首摆了一案一席,案上备了茶水点心。
左侧也铺了一席,但没有摆食案。
“这是玩什么?”池长庭指着案席问道。
池棠叹了一声,道:“本来打算我亲自为爹爹摆宴庆功的,节目都准备好了,结果让外人抢了去——”
“今晚庆功宴的节目不也是你准备的?”池长庭道。
池棠惊讶得睁大了眼:“爹爹你怎么知道?”
难道她不是私底下悄悄准备的?
池长庭睨着她道:“你那点小动作,瞒得过我?”
池棠没趣地撅起嘴。
池长庭忙道:“我就是看你见了好几位夫人,随便打听了一下而已,只知道这么多,对了,你都准备了什么节目?有没有剑舞?有没有百戏?”
面对如此拙劣且没有诚意的表演,池棠也只能假装信了。
“别的就算了,换地方表演也行,但有一个只能在自己府里!”池棠道。
“哦?”池长庭大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