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作为前锋主将,连敌方阵营里有几个硬手都没看清,这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要鄙视的。
可这厮居然是池长庭?
是昨晚的月亮太亮,把他晒傻了吗?
但他也不敢问,只能和别人一样客套地说了一句:“亏得有池公舍命救驾,不然太子殿下——”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会跑到前面去?东宫高手呢?都没跟着保护太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郭雍还以为谁在跟他开玩笑。
高手环绕的太子能被一支流矢威胁到?武功高强的池长庭居然需要用身体去挡箭?
这听起来根本就是敌军为扰我军心编造的低劣谣言!
结果竟然是真的?
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隐情?
在郭雍狐疑的打量下,池长庭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的行踪,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
言辞谦逊恭顺,仿佛他没有一个深受太子宠爱的太子妃女儿——
郭雍左右看了看,问道:“太子殿下还没来探望过池公?”
今天这件事真的处处反常。
池长庭好歹是为救太子受伤的,太子竟然到现在也没来探望过!
便是他听说池长庭受伤,也心急如焚,太子作为女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池长庭又轻咳两声,弱弱道:“刚拿下突厥可汗,殿下只怕忙得脱不开——”
“太子到!”
正说着太子,太子就来了。
池长庭目光闪了闪,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帐帘掀起,太子殿下大步入内,一身绛红常服衬得肤白眸黑,面容似冷玉雕琢,从骨子里透着凉意。
郭雍行礼后看了一眼,不禁蹙眉。
太子这模样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都退下,孤有话同池公说!”太子殿下看也没看旁人一眼,一双眼冷冷盯着池长庭。
更像是兴师问罪了。
郭雍应下后退时,看了池长庭一眼。
池长庭仍旧是那副重伤虚弱的模样,在太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显得格外无助。
郭雍还不至于蠢到真的认为池长庭柔弱无助,也没真觉得太子会不顾情面对池长庭如何。
只是也实在想不通,这俩到底在玩什么?
……
郭雍退出营帐的一瞬,李俨往门口看了一眼,淡淡道:“如此拙劣的谎言,池公以为能瞒得过几人?”
池长庭从床榻上坐起身,活动了下肩膀,笑道:“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殿下不也是这么想的?”
李俨抿紧双唇,目光骤然欲噬。
池长庭却笑容慈蔼、神色宽容地看着他。
李俨与他对视许久,咬牙道:“孤平生从未见过厚颜无耻如公者!”
池长庭笑呵呵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还是殿下先动的手,否则臣还想不到这茬呢!”
原该坐镇中军的太子突然出现在阵前,面对流矢,东宫高手齐齐瞎眼,自幼习武的太子殿下束手无策——
真当他白痴呢?
这厮分明想故意受伤,借机伤遁去接阿棠!
呵!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使这样不入流的招数!
难怪昨天答应去太原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存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如此龌龊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有他在,绝不会让李俨这厮得逞!
他能放心让这种居心叵测、诡计百出的男人跟自家小姑娘同行?
要去也是他去!
“孤——”李俨说了一个字,又猝然停下,焦灼地在榻前来回踱了两步,猛地抬头,目光又急又怒,“孤答应过阿棠,一定会亲自接她回京!”
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受点轻伤,既能令京城松懈,也可暗中回灵武去接太子妃。
这边仗已经打完了,梁王又不在太原,只要他交代妥当,太原那边有池长庭坐镇,出不了乱子。
没想到乱子竟然出在池长庭身上!
“殿下的心意,臣会转达给阿棠的——”池长庭含笑点头,对他的心意颇为受用,但受伤的名额还是不能让的,“殿下若是受伤,闹得就有点大了,还是让臣代殿下受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