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女儿身边,他也看不到你吗?”语声低柔,诱出许多伤心。
“他只会在女儿生病时,才主动将我唤到跟前……”才会同她待在一块儿,同她说上许久的话。
“阿锦真是可怜,只能盼着他女儿生病了。”
锦屏突然捂住脸大哭:“我是糊涂了,可我实在是太想见他,我也只是让他女儿偶然小病几次,他竟然为此将我发卖出去……我那样求他,他一点都不怜我——”她突然放下双手,脸上泪水纵横,一双眼含恨含怨,“他只爱他的女儿!池长庭就是觊觎自己的女儿!他女儿也是!我从未见过谁家女儿这样缠着自己父亲的!”
“父女不伦,哈哈哈……”锦屏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秦归,“秦郎不是想要打击太子吗?这样的事传开,池长庭父女都得死!东宫也颜面尽失!秦郎觉得此计如何?”
“此计甚好,亏得有阿锦帮我——”秦归怜惜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这些话关系重大,你可曾对旁人说过?”
锦屏摇头:“没有!我要说了这些,池长庭必不饶我,还请秦郎怜惜护我!”
秦归温柔轻抚她的脸,安慰道:“放心,你人在我这儿,旁人都动不了你。”
他的手背沿着脸颊轻蹭而下,抚上她的颈项。
掌心温热,于肌肤上暧昧流连。
锦屏含泪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软声道:“秦郎救我护我,阿锦实在无以为报,唯贱命残躯,任秦郎——”
“咔擦!”一声清脆的断裂。
锦屏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温柔含笑的男子。
“残躯就算了,”他仍旧柔声细语,“贱命我便拿走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掐入喉管的手松开,她重重倒地。
最后一眼,是看到那白衣清雅的男子掏出一只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鲜血。
擦净后的手指仍旧修长白净,落在弦上时琴音悦耳,落在发上时语声多情……
……
周仪也在看秦归的手。
秦归会武,他知道。
他在大理寺待过,也知道杀一个人未必要见血。
如果是要灭口,扭断脖子即可,这点秦归做得到。
五指直插喉管,是因为失控的暴戾。
那一瞬失控的暴戾,他恰好在秦归眼里留意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秦归眼里已经没了笑意。
反正在他注意到的时候,秦归虽然神色语气如旧,眼神却很可怕,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
可惜锦屏被他三言两语诱得情绪失控,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只是死得早一点。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秦归擦手的动作一停,抬起头看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归脸上没有笑容。
冰冷深沉的杀意从眼底涌出,仿佛生出无数触手,无声叫嚣着,要将他吞没。
周仪被他的杀气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在脑中突然想起一个词——
色厉内荏。
色厉内荏,却也是真的会杀人。
周仪默默起身,抚平身上的褶皱,拱手道:“秦郎既然还有家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秦归将沾了血的帕子随手一丢,摸着残留血迹的指甲缝,也站起身,语气淡淡道:“太子回来必然会动司农寺,你警醒些,别让陛下失望了!”
周仪点头应下,转身朝外走去。
秦归仍在背后看着他,目光似刀尖锋利,仿佛随时会刺入他后心。
他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迈得同平时一样。
门打开的一瞬,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冲散了室内浓重的血气。
周仪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走出屋子。
他一步一步离开秦宅,终于感觉不到身后的目光时,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秦归的软肋,竟然在这里……
……
离开七凤谷后,池棠不太开心。
朱师叔竟然没跟他们一起走!
“爹爹,朱师叔是不是不要你了?”池棠企图激一激看起来无动于衷的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