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已经不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在为虎作伥,他要伤害爹爹和太子殿下,这是事实。
周仪随着宗亲向太子见过礼后,抬起头,目光自池棠身侧越过,落在她身后,微微凝滞。
随后整衣肃容,走到池长庭身前,躬身长拜:“学生——”
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拜到一半,被池长庭抬手拦住,没有拜下去。
周仪身子颤了一下,随即绷紧。
“今日诸位殿下、公卿俱在,正好作个见证——”池长庭看着他,神色没有多严厉,只是冷淡。
他松了手,周仪也还是僵持着刚才的动作。
“昔日得周生行卷,起怜才之心……自此以师生相称……今周生为谋官禄,以丹道媚上,不忠不良……池某耻以为伍,即日起,与周仪断绝师生关系!”
神色语气仍旧只是冷冷淡淡,但措辞却毫不留情,震得四周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周仪如今深受圣宠,所行所言,无不出自皇帝授意,池长庭却当众将周仪做过的事都斥责了一遍,这每一句,是在骂周仪,更是在骂皇帝。
蜀王终于还是忍不住:“太子你看这——”
“启程吧!”太子殿下淡淡说罢,举步朝外走去。
蜀王刚一皱眉,忽然瞥见外面黑压压一片整装待发的玄甲军,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
池棠也跟在父亲身后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在往外走,周仪却还停留在原地,背对着每一个人。
只有夏辉停在他面前,嘴唇动了动,仿佛唤了声“哥哥”。
周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将她丢在了身后……
……
行到城门外,池棠忍不住探头出来望了望天。
“看什么?”池长庭问道。
“看看有没有人又扔死乌鸦。”池棠道。
池长庭嗤笑一声,往城楼上使了个眼色,道:“今日明德门值守将领是两天前就安排下的,我们又不是回来受气的,还死乌鸦?死苍蝇都别想!”
“冬天没有苍蝇啊……”
“哎!你这孩子——”
正说着,突然听见纵马疾驰声,抬头望去,御街上,红衣宫使策马奔来。
到了跟前,下马展开明黄诏书——
“诏曰,令太子及太子妃池氏、礼部尚书池长庭即刻进宫觐见!”
……
这次回来,池棠发现太极宫有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变化。
比如皇帝寝殿东面多了一座三清殿,供奉着三清道祖,里面香烟缭绕,池棠进去的一瞬觉得自己差点窒息了。
但皇帝陛下现在就住在这里。
皇帝让他们进宫觐见,却在他们跪下后视若无睹,听若未闻,久久不发一语。
“陛下若无吩咐,臣等就不打扰陛下清修了。”李俨说着,便顾自站起身。
池棠和池长庭也不用人提醒就跟着他起身了。
皇帝这才有了反应。
他冷笑一声,道:“太子如今可是越来越能干了!”
李俨淡淡道:“臣身为储君,不敢有负君国所望!”
皇帝顿觉胸闷气短,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侍在侧的魏王李修忙为他顺了顺背脊。
皇帝缓过一口气来,冷笑道:“朕入秋以来身子欠佳,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尽一尽孝道,今天开始,便由你和池氏轮流侍疾吧!”
池棠正听得心中一紧,站在她前面的太子殿下开口道:“天子有恙,非一人气运,臣已令司天台推算过,乃是东宫阴阳失调所致——”
什么?
池棠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殿下你那么能扯你亲爹都不知道吧?
这不?人人脸上都是震惊。
皇帝指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