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俨抬起头看她,眉心微蹙。
池棠忽然鼻子一酸,轻声道:“我刚出生,爹爹就开始给我做及笄礼上戴的笄子、簪子和钗冠,每年做一套,现在已经在做第十七套了……他每天下衙回家就闭门谢客,画稿废了几十张,每夜忙到三更……钗冠只能用太子妃那套,笄子和簪子——”眨了眨湿热的眼睛,“殿下,我想用爹爹做的……”
她也曾心疼爹爹辛苦,劝他用去年做的那套就好。
可爹爹只绷着脸说了句“那怎么行”,就红了眼眶,吓得她什么也不敢说了。
李俨放下笔,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好,孤让给他。”
池棠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软语道:“殿下,我舍不得爹爹……”
李俨轻抚她的背脊,柔声道:“孤已经令人在永昌坊修建陈留侯府,那里离东宫近,日后你可以随时回去探望岳父。”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问道:“殿下……齐国公……我爹……会不会让殿下很为难?”
李俨温声道:“只要阿棠在孤身边,孤怎样都不为难。”
权衡臣子间的矛盾,本来就是为君者必须要面对的。
池棠又沉默片刻,期期艾艾道:“我觉得……萧五郎的事,我爹爹可能有别的想法……”
上回爹爹提起萧琢要求娶薛筝时,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表情的意思应该是——
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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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五叔爱负责
二月初一,朔日朝会。
御史出列,弹劾中书舍人萧琢于乾封元年四月私调禁军,谋杀赵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关于赵王之死和赵王谋逆,迄今为止还是悬而未解的谜案。
赵王之死涉及赵王不敬太子妃以及太子妃弑皇子,闹开了对谁都不好,因此压了下来,只交给大理寺心照不宣地放着;
赵王谋逆则是被皇帝特意压了下来,东宫因为忙着西北战事,也无力盯着,就随他去了。
这两桩悬而未解的谜案,此时正好被拿出来做文章。
“可有证据?”天子面沉似水。
私调禁军的证据有,与赵王照面的证据也给了。
于是振振有辞,指证萧琢谋刺赵王。
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都是东宫提供的,能让萧琢被打压到什么程度也是计算好的。
乃至萧琢被当朝停职、接受御史台调查时,情况也仍在掌握之中。
直到一人从武官列中站出,语声凉凉道:“赵王,乃帝王长子,一朝暴毙,不但凶手下落不明,还背负谋逆罪名,今有嫌犯落网,若不能从严查办,天威何在?赵王何以瞑目?臣请将萧琢夺职下狱,着三司严守严查!”
……
“下了没?”池棠着急问道。
“下了。”池长庭语气随意地说。
池棠不满:“我问的又不是下饺子!”
池长庭听得乐了:“下诏狱虽然不在计划中,但也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
池棠听出点意思来了:“那什么是值得紧张的事?”
池长庭捏了捏肩膀,叹道:“今天朝会拖了好久,站得我腰酸背痛……”
池棠只好跑上前给他捏肩。
他还嫌弃:“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池棠轻哼道:“那你找朱师叔给你捏!”
“她力道太大了,一个不高兴能把我骨头都捏碎。”
“池长庭!你说什么呢!”门外远远传来朱弦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外。
池棠高兴地招手:“朱师叔,你来你来!”
朱弦轻哼一声,杀气腾腾地捋起袖子。
池长庭掩唇轻咳两下,若无其事继续说道:“萧五虽然下了诏狱,但没什么危险,自会有人护他周全,现在问题是,今天朝会上站出来针对萧五的是——”突然顿住,蹙了蹙眉。
池棠忙道:“朱师叔,你轻点、轻点——针对五叔的是谁?”
朱弦冷哼一声,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池长庭笑了笑,道:“是韦凝之!”
池棠一愣:“他这是……站队了?”
韦凝之要是跟赵王、赵王妃真有感情,早在范阳就该表现出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