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窝心脚……直接拖到冷宫……昨日傍晚就发起高热来,又不让请御医……到早上才退下去……”董修仪的两名贴身婢女抹着泪哭诉。
池棠安慰道:“没担心,陛下……嗯,力道也不会很大,修仪不会有事的。”
董修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棠打量了她两眼,觉得虽然死不了,但伤得应该也不轻。
皇帝虽然体弱,但毕竟是个男子,又携怒动手,不会让人好受。
不过董修仪看着虚弱,神情却是欢愉的,甚至有一丝丝亢奋。
池棠看着觉得有点古怪,但见她病恹恹的,也没急着说话,打算等御医看过再说。
却是董修仪先开了口:“你们先下去,我同太子妃单独说说话。”她吩咐自己的婢女。
池棠蹙了蹙眉,也让随从宫女退了出去。
董修仪侧卧对着她,手背柔软地垫在脸侧,柔声问道:“是太子殿下让你来探我的?”
池棠浑身寒毛直立,断然道:“不是!殿下说不用管你,我自己要来的!”
这次董修仪出来替太子殿下作证,反倒添了不少麻烦。
太子殿下确实不愿同董修仪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她念在董修仪毕竟出于好心,不忍看她出事,才过来看看。
结果?
董修仪似乎不信她的话,咯咯笑了两声,娇滴滴道:“替我多谢太子殿下记挂。”
池棠好气,冷着脸道:“你给殿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殿下哪还有空记挂你?”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改口道,“殿下就是闲着,也不会记挂你!”
董修仪笑道:“我给殿下惹了什么麻烦?我不过是不忍殿下背上杀侄的恶名罢了。”
池棠冷笑道:“所以你就给他换个恶名背?”
皇帝对董修仪的处置令人浮想联翩,很快就滋生出一种暧昧传言。
董修仪又咯咯笑了起来:“这名儿,陛下敢说吗?他就是怀疑,也得打落牙自己往肚里吞!”她眸中迷离星闪,十分妩媚,“他们就只能偷偷摸摸揣测,伤不了殿下分毫……”
“你这样,置十一皇子于何地?”
“他么……”董婕妤笑了笑,眼中渐露疯狂,“我本来就没打算生下他!”
池棠被她语气中的狠戾惊了一惊,猛然想起前年冬天她在骊山行宫那一摔。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她为了争宠不择手段,难道竟然是……
“你……就这样不要他了?”池棠喃喃问道。
董婕妤笑道:“他现在跟着皇后不好吗?”
池棠沉默许久,道:“那董原呢?”
董婕妤笑容淡去。
“昨日你出事后,董原被捕于宫门外,他是听说了你的事,急着进宫来见你……他们说他勾结贼匪,犯上作乱,证据就是那枚令牌——”
“他那是为了你!”董修仪猛然挣起身叫道,“他都是为了帮你!你不能不管他!”
池棠怔了怔,道:“我没有不管他,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打点过了,不会让他有事!”
董原丢失令牌,确实是被她连累,她怎么可能不管董原?
董修仪瘫倒回床上,闭眼嗤笑道:“一枚令牌而已。”
池棠默了片刻,道:“那个逃走的美人,现在在我家……”
令牌和美人的下落,估计早就被人掌握了。
但对方胃口大得很,一直蓄势待发到董修仪主动出面为太子作证。
最后一根线搭上,才一口气将当年骊山的事翻出来,将她们一网打尽。
据她猜测,现在皇帝脑中的事情经过应该是——
朕看中了一个美人,却被权臣觊觎,太子这个不孝子吃里爬外,不但暗中勾搭朕的宠妃,还利用皇嗣引开朕,又拿董原的令牌掩护美人逃走,然后暗度陈仓送到权臣怀里。
证据不证据的已经不重要了,估计皇帝快气炸了。
气炸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昨天听说董修仪面圣后,太子殿下沉默许久,道:“孤以为,这件事与其说是要陷害孤,不如说是在挑拨——”
……
“昨日面圣为太子证清白,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唆使你?”池棠问道。
董修仪神色怔怔,不知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是在回忆什么细节。
这时,门外步履疾来,李式隔门沉声道:“太子妃!宫使领金吾围陈留侯府,奉诏宣朱姑娘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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