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娆唇边渲开淡笑:“天下诸侯,王族为主,九域诸国,天子为尊。少原君也不过只是君王下臣而已。”
夜玄殇眸光深沉,不动声色审视眼前的女子。漫不经心的话语,轻淡闲散的表情,这场险些陷他于绝境的战争,是否和她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她和皇非又究竟约定了什么?这些他并非不想了解,然而静默了一会儿,却淡声问道:“若我不是穆国公子,你可会来楚宫?”
子娆斜睨他一眼,眸色清亮魅人:“若我只是一个普通江湖女子,你又会不会随我去魍魉谷呢?”
夜玄殇唇角微挑,低头看她:“我早说过,无所谓你是谁,我都可以陪你。”
子娆道:“当真?”
夜玄殇笑道:“刀山火海,任凭差遣。”
子娆侧了身悠悠将他打量,低眉浅颦如嗔似叹:“刀山火海倒不必,只盼将来,你我不是敌人。”
夜玄殇挑一挑眉稍:“我想应该不会。”
“那便好。”子娆在他手臂上微一借力,飘身下马,妩媚侧眸,“喂,以后再私自带剑入宫,可要记得收好啊,莫要轻易被人看到!”
夜玄殇一愣,身前女子俏然一笑,转袂而去,风中只余淡香如蝶,桃红翻舞……
与夜玄殇分手后,子娆径直赶往歧师所住之处,路上一边盘算如何能让这将王族恨入骨髓的老怪物兑现诺言,一边沿途留下冥衣楼独有的暗记,与已在楚都的十娘等人联系。
刚刚踏上一座白石拱桥,她突然驻足不前。两队身着战甲的铁卫骑兵自桥头阻断了道路,随后停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见到子娆,当前一人在马上拱手道:“在下善歧,奉我家公子之命想请姑娘过府一叙!”
子娆抬眸打量过去,但见那马车金顶紫帷,珠玉为饰,典雅雍容,非比寻常,一众铁卫骑术精湛,显然都曾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并非普通侍卫,凤眸微眯:“是皇非让你们来的?”
善歧语气颇为客气:“我家公子有些琐事耽搁在宫中,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才命末将来请姑娘。”
子娆眸心泛过一丝清光,面前,众铁卫成半弧形环卫桥畔,以善歧为中,两侧依次阵列,井然有序,正是战场上常用来阻击敌人的鹤翼阵,桥的另一面亦有同样装束的铁卫出现,无意中已封死了所有道路。
善歧又道:“我等自知姑娘身手不凡,那日在息川城来去自如,寻常人也不是姑娘对手。但眼下正是战时,姑娘又有伤在身,公子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姑娘平安。”
听他无故提起息川之事,子娆眸光一闪,轻笑道:“还真是想得周到,现在你们请已经请过了,可以回去了。”
善歧抬眼往旁边扫去,有意无意间,骑阵两侧的铁卫缓缓移步,越发靠近桥头,“若请不到姑娘,末将回去怕是不好交差……”
子娆将眼角一挑:“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还不让开!”
“姑娘请留步!”善歧引马上前,作势欲拦,忽见衣影一漾,一双流光妖冶的眸子倏忽闪过,和那目光相触,心神刹那间空荡无主,身子一轻,不知怎地便自马上跌飞出去。身边广袖舒卷,子娆取而代之落上马背,娇叱一声,策马前冲,直插鹤翼阵中心!
四周铁卫不愧来自烈风骑,应变极快,当先五骑护了善歧后撤,两侧阵翼迅速包抄而上,截断对手所有退路。阵形变换,便有数人腾空而起,同时拔剑出鞘,落地时矮身削向马腿!
就在他们手中剑光爆起的瞬间,子娆纤手一扬,催动冽冰心法,桥下江水犹如活物般冲天而起,一片冷光落如散雨,几名铁卫不约而同痛呼坠地,险些便丧命于乱蹄之下。
烈风骑阵势大乱,当中马背上却早已不见了人影。一声淡淡轻笑,子娆越过众人头顶,足尖在石栏上一点,飘然落向桥下。临去前挥袖一扫,善歧身上“喀喇喇”数声轻响,后背整片铠甲四分五裂,落得满地碎片。
桥下一叶小舟顺流直下,子娆轻盈踏上船头,眨眼间飘向数丈之外。善歧等人扑到桥头,只闻悦耳的笑声遥遥传来:“回去告诉皇非,这番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