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翎诧异道:“这是为何?我彦翎都查不到的话,她那宝贝弟弟便只有等死的份,若让她知道我故意隐瞒,还不要了我的命?”
夜玄殇道:“蛇胆唯有一个,命只能续一人,实话告诉你,用着那蛇胆的人莫说是你,便是皇非也要退让三分。你若非要替跃马帮办这件事,届时惹上麻烦,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彦翎更是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人连你都如此顾忌?”
夜玄殇笑而不答:“两千楚金,十日后你找我来取,倘若私下里打那蛇胆的主意,可莫怪我翻脸!”
他突然一改散漫神情,语气肃然生威,彦翎怔了半晌,莫名其妙地挠头:“罢了罢了,今天尽是亏本的买卖,我还欠着你大把的人情,说什么楚金。”郁闷地灌一口酒,丢下空坛,“我先走啦!若要和你一起取那东西,还得做足准备,我可不想把小命搭在皇非手里,改日找你!”也不见起身,一个翻转便自楼上跃栏而出,轻飘飘落在街头,一溜烟闪入拐角,眨眼不见了踪影。
夜玄殇亦不久留,随手丢下一块碎银,闲步下楼,油然往街外走去。
刚走出不远,身后忽闻马蹄声起。出其不意地,长街尽头一丛寒光疾射而至,伴着尖锐利啸,化作数点利芒飚向他背心!
四周一片惊呼声中,夜玄殇旋风般转身,归离剑闪电出鞘!
在他贯满先天真气的剑锋之下,当先三枝白翎羽箭折裂激飞,被他迎面斩断,人同时倏地向侧横移,其余利箭擦过他身子尽数钉入对面店铺门上,一整面硬木板四分五裂,骇得周围行人抱头逃窜。
蹄声陡至,长街一端出现三十余骑快马,马上武士皆以劲甲束身,当前几人手挽硬弓,到了近前向两边恶狠狠喝道:“要命的便快些滚开!”楚都中人多数认得他们是赫连武馆的武士,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停留,纷纷趋走躲闪,原本热闹的街道一时余出大片空地。
骑阵中心一个身着蓝白相间武士服、神情轻薄浮夸的男子策骑而出,正是赫连侯府大公子赫连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片混乱之中,夜玄殇将归离剑斜搭肩头,冷眼看对方形成半月形的包围圈,除了唇角微带一丝嘲讽,面容沉若冰山。自在堂那善用媚术的女子无功而返,赫连武馆有所行动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于大庭广众下公然动手,倒也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三公子,久闻大名!”赫连齐高踞马上,面带骄狂,“在下一直很想见识下公子的归离剑法,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上次沣水渡因有要事未能赶回,当真十分遗憾,不知公子今日肯否赏脸?”
夜玄殇轩眉微扬,赫连齐借比剑为由来下战书,全然以江湖身份行事,即便当众将他击杀,也无人说得出半个错字,更不牵涉楚穆邦交,而如此大张旗鼓的挑战,便是要迫他务必应战。心头冷哂,唇边薄挂笑意:“能得上郢第一武馆馆主屈尊赐教,玄殇求之不得。”
“哈哈!三公子果然痛快!”赫连齐自马背一跃而下,来到长街中心,“江湖上人人知道,我彻心剑下向来不留情面,公子可要小心!”
夜玄殇气定神闲地回应:“沣水渡前在下手中之剑曾经饱饮鲜血,至今杀气仍盛,‘小心’二字,馆主还是自留备用得好。”
赫连齐目中凶光骤闪,掠过明显的杀意。旁边有人听到只言片语,无不面露不忍。赫连齐为人虽纨绔无行,却于武道之上颇具修为,乃是在皇非及赫连羿人之下稳列楚国前三席的高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弃暗杀,公然率众叫阵,实因心存必胜的把握。
赫连齐将手一挥,身后众人引马而退,为他两人空出足够的地方,亦表明了这是单打独斗的对决。
“刀剑无眼,生死由命!”
夜玄殇漫不经心一耸肩头,归离剑随手微横:“请!”
便在此时,街心忽然传来一个轩朗的声音:“有赌无约不成规矩,这场决斗,便让本君为两位做个见证如何?”
所有人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辆六马驾乘的朱辕轩车之上,有人徐徐步下。
“是少原君!” “少原君来了!”一见那象征着楚国上卿身份的玉白底衮边刺金绣朱雀纹朝服,人群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但又立刻安静下来,连方才些许喧闹也不复再现。
橐橐靴声震地,两列烈风骑侍卫将街边众人隔挡在外,就连赫连武馆之人亦被向后拦开。四面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整条长街之内却变得空空荡荡。皇非缓步上前,在夜玄殇身旁站定,对随行副将道:“传令下去,封锁此处街坊,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擅入。你先持我行符入宫禀明大王,就说我稍晚一会儿再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