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纷飞绽落,有若琼光,照得两人之间纤毫毕现,照出子娆面若静水,幽冶无波:“这紫晶石本就是穆国传承之宝,他若不闻不问,才叫奇怪。”
皇非剑眉轻扬:“兵败求存,献此宝物,穆国早已失去传承灵石的资格。子娆可知,为何当年君府鬼师大破穆军,却不灭其国,反而接受这以紫晶石为代价的交换?”
子娆在光亮下侧头,长睫暗影,流转清魅微光:“你既这么问,其中自有缘由,愿闻其详。”
皇非悠然把玩手中灵石:“只因这紫晶石牵扯一座宝库,这宝库建于穆国立国之初,唯有历代穆王知晓其存在,遵从祖训代代经营,以备非常之用,其中所有足以装备天下最强的军队,甚至建立一个国家。”
子娆眸光一挑,看住皇非半晌,唇角缓缓勾出艳艳浅笑:“皇域鬼师再加灵石宝库,楚王也好,穆国也好,天下谁人还能抵挡君府之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鬼师在扶川横生意外,再加赫连侯府从中谋划,君府险些为楚王所毁,幸而,皇域一子一女,皆非凡人。”她微微一顿,幽媚一叹,“楚王不知紫晶灵石真正的秘密,再加王后软语温存,少原君赫赫战功,紫晶灵石终还是落入君府。今日一夜,十年恩怨了于一旦,紫晶石从此号令的便不止是三千护卫了。”
皇非一直饶有兴趣地听她款款笑言,此时忍不住放声畅笑:“子娆啊子娆,得妻如你,实乃人生快事!”抬手挽她过来,“今晚我便将此灵石送与子娆,无论日后如何,子娆都将是我皇非唯一的妻子,最爱的女人。”
子娆微微地笑,袖中玉指轻舒,将紫晶石取在手中,柔声道:“夫君放心,君府一切自有子娆照应,子娆亦会备下美酒,静候夫君佳音。”
皇非倾身在她颊侧一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会速去速回,定不令子娆久等。”
英煌宫与上阳宫相隔整片御苑,火起之时早有都城军五部禁卫将此宫殿内外守护,烈火喧嚣远远传来,殿外天空被映得一片火红。
楚王后苍白着脸端坐金榻,越过珠帘玉光,看着殿外不断冲起的火光,眼中说不出的神色,逝如烟火,淡如秋霜。
这般惨烈景象并不陌生,十年前君府之中,亦是如此焚天烈焰,亦是如此血染琼华。如今巍巍辉煌的君府大殿下,那一片深埋的断瓦残垣,是父亲毁身丧师之辱,是母亲自裁谢国之恨。
昔日赤足散发,一步步拜上宫阙,今朝冷眼相看,这一场金戈铁马。
不知那曾下令抄没君府,亦曾惊叹她美貌的头颅,此刻是否已被剑戟高高挑起,那曾缠绵恩爱的身躯,是否已化作朱雀台上一缕飞灰。
十年夫妻,十年君臣……
“启禀公主,赫连羿人勾结二公子意图谋反,少原君已率兵入宫平叛,我等奉命前来保护公主,叩请公主金安!”
侍卫急促的禀报声响起在殿外,含夕“唰”地掀开帘栊:“什么?赫连羿人竟敢逼宫谋反,好大的胆子!哼!皇非既然到了,便有他好看!你刚刚说什么二公子,我二哥怎会和他狼狈为奸……”
“大王现在何处?”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楚王后淡声询问。
“回禀王后,叛军主力攻破焕章殿,大王与三百禁军被困朱雀台,外面火势猛烈,实情尚不清楚。”
楚王后身子微微一晃,含夕闻言大惊:“那王兄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要去看看!”一转身,忽然发现楚王后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急步抢上去扶住她:“王嫂你怎么了?”
楚王后一手紧紧握住含夕,一手掩在腹上,眉目之间尽是痛楚,一时连话也说不出。含夕见她这情形,竟似即将临产,顿时慌了手脚:“王嫂……快快!快来人啊,快传御医!”
远处轰然一声巨响,朱雀台方向再次冲起火光,大火飞烟遮尽半边天幕,侍女们惊叫奔跑声中,上阳宫里乱成一团。
东城质子府。
楼阁阒然。
焰火之光时而映透长窗,将漆黑的暗室瞬间照亮,夜玄殇瞑目独坐,仿若入定。
极轻极微的脚步声,迅速移动,刻意屏抑的呼吸,衣衫掠起夜风几不可闻的轻响,随着回廊两旁敌人迅速潜伏,屋顶之上亦有数人出现,以此静室为中心,整个质子府悄然陷入重重包围。
锦衣夜行,人人以黑巾遮面,腰佩虎纹金刃刀,来者显然并非少原君麾下精兵,身手却绝不逊色分毫,为首之人挥手施令,刀刃出鞘,破窗之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