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即成,两盏烈酒遥祭天地,一饮而尽,两人眼风交错,拂袖转身。
唇角淡淡的锋芒,眼底无声的精光。两道逐渐背离的身影,两方风扬战旗的气息,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脚步,却是相同不变的绝然。
突然间,山巅一只苍鹰冲起,厉鸣之声直穿云霄!
此时所有人都感到脚下传来大地轻微的晃动。
半空中不断见碎石掉落,轰隆声响,高山震摇,众目齐聚下,竟然有两道裂痕沿着方才的掌印出现在石壁之巅。
裂痕逐渐扩大,越来越深,紧接着整个接天台开始动摇,落石纷坠如雨,高达丈余的盟约石在两人掌力余劲之下寸寸破碎,终于一声巨响四分五裂。
接天台猛然剧震,地动山摇!
便在此刻,玄衣动,白袍扬,子昊与皇非几乎是同时转身,双掌齐出!
两道无可匹敌的劲气,毫不留情地交锋,摧山裂石。接天台下,喊杀之声陡然响起,仿若赤浪玄潮席卷大地,山河骤然色变!
西山大营,公子含回尚身处睡梦之中,忽被一阵急促的兵戈之声惊醒。匆忙起身,帐门已被人猛地掀起,一身戎装的赫连啸大步而入,到了近前按剑道:“请公子速速更衣,楚都水军袭营,伯父命我来请公子,众将士正等公子登船开战!”
含回若闻晴天霹雳,颤声道:“皇非,皇非不是在接天台吗……这是为何进攻大营?”
赫连啸道:“皇非在接天台碎石毁约,烈风骑已与王师交战,公子莫再迟疑,快些随我出去!”
“皇非反了,终是反了……”含回登时变得面无人色,“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只要下令平叛便是。”赫连啸哪来耐心与他啰嗦,一把将人拉起,命左右替他换上早已备好的王袍玉冠,一声令下,簇拥着这新任楚王登上战船。
太阳刚才升起,江面朝雾初散,前方无数重甲的战船一字排开,正遥遥向西山大营逼近。
大军压境,战云漫布。
含回勉强看去,只见楚军战旗赤色一片仿若烈焰燃透大江,不禁神魂俱丧,若不是被赫连啸扶着,几乎便要瘫软下去,待见到指挥台上的赫连羿人,急忙上前紧抓着他的手道:“侯爷这难道是要与烈风骑决一死战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们怎是皇非的对手!”
“公子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夫征战南北时,皇非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才带了这几年兵,有何惧哉!”赫连羿人放声大笑,将含回拥至主座,按剑喝道:“西山三军听令,少原君篡位谋逆,我等扶立新主,发兵平叛!我王有旨,凡斩获敌首者,晋军功一级,斩敌十人以上者,封爵赐田,斩杀叛首皇非者,即封上将军,君府财物任其取拿,子孙同享!”
受此奖赏刺激,大营战士斗志高涨,万人齐齐拔剑高喝:“擒杀叛贼,吾王万岁!擒杀叛贼,吾王万岁!”
含回惊得一步跌坐下去,面色发白,竟是说不出话来。便见中军击鼓下令,四周同时响起进攻号角,百余艘战船风帆迭张,往前方楚军迎击而去。
离楚江不远的一处山头,聂七、宿英两人遥望江面上大战甫起,接天台方向群鸟惊飞,亦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是时候了。”宿英霍然起身,双目炯炯盯视前方。
聂七自上方山岩一掠而下,搭了他肩头道:“机不可失,我们便按主上布置,送他娘的楚国一份大礼!”
宿英目透精光,沉声道:“灭国之仇,十娘之恨,今将亲手得报,宿英纵使粉身碎骨,亦不会辜负王恩!”
对视之间,两人展动身形,双双往楚江上游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