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我厌恶的看向她,她又抽泣道:“妹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嘴多舌害了妹妹!”
我登时驳道:“表姐说的什么话?”
汪若琴哀哀道:“前几日嫔妾同裴充衣闲话家常,她说起妹妹有一只特殊的指环,嫔妾听了觉得新奇,今天在皇上面前便说漏了嘴……”
媜儿脸色涨红,喝道:“表姐胡说什么!姐姐的指环是我哥哥送的,难道这又有什么不妥?”
汪若琴抬头凝视媜儿,惊讶道:“五妹,你早先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告诉我那指环是四妹进宫之后,她的心上人偷传进宫送与她的定情之物么?你还说四妹天天日日望着那指环,对那人念念不忘的!”
媜儿又气又急,怒道:“你胡说!”
萧琮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发作,云意忙柔声道:“皇上且消消气,既然裴充衣和汪宝林两人言语都有出入,此事定有蹊跷。”
萧琮道:“你们三个要么和她交好,要么是亲眷姐妹,朕念在她身怀六甲,宣你们来就是要问清楚,究竟有没有私相授受这回事!”
我眼见媜儿气愤难平,那激愤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分明是汪若琴从她口里套出话来再肆意捏造。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汪若琴既然不知道实情,胡编乱造的事情总有破绽,她一心害我,连媜儿也牵扯进来,媜儿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要对垒起来,全盘皆输的未必就是我。
忽而一阵纷至沓来的人声,衣香鬓影中,皇后在妃嫔簇拥中踏进殿来。
众人请过安后,皇后道:“皇上这又是怎么了?宝婕妤又犯了什么事?”
萧琮不耐道:“你来干什么?还带了这么些人,嫌这里不够吵?”
皇后见他言语不善,忙赔笑道:“皇上不是让人传召汪宝林吗?彼时珍淑媛和陆充华也在,见皇上传的急,只怕有什么事,她二人回了臣妾,因此臣妾才忙着赶过来。”
又是刘娉!此时我心里真是恨刘娉恨的牙痒,汪若琴与她沆瀣一气,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周遭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萧琮只手支颐,烦躁不胜:“够了!”
众妃嫔立时噤声不言,眼神却在我身上溜来溜去。
云意跪倒在我身边:“皇上明鉴,妹妹绝对没有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嫔妾可以为证!”
“你如何为证?”萧琮冷笑着看向她。
我的手掩在宽大的裙裾中,暗暗拉扯云意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但她却深吸一口气道:“嫔妾相信宝婕妤,嫔妾愿以命为证!”
“沈芳仪,画虎画皮难画骨,你虽然与宝婕妤情同姐妹,但以命为证非同小可,皇上还在这儿呢,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刘娉挺着肚子边说边喘,不胜怯弱。
宁妃瞥她一眼:“珍淑媛,你是有身子的人,少说几句吧。”
萧琮直勾勾的瞪着我:“朕待你不薄……你说,朕只想听你如何狡辩!”
我扬起泪痕满布的脸,毫不避讳直视着他:“因是贴身小物,知道的人很少,凡知道的都清楚那是哥哥为嫔妾所赠的馈岁之礼,如今好端端的怎么成了私相授受的定情之物,嫔妾百口莫辩。”
萧琮扶额:“你百口莫辩?很好,既然是裴少庭送你的东西,可有人证?”
我哑着声音道:“本就是兄妹互相赠与,皇上觉得什么人才算证人?”
皇后挑了挑眉,端庄沉着的脸上恍然晃过一丝颤动。
媜儿刚要开口,萧琮喝道:“你住嘴!”
人群中已有性子轻浮的妃嫔隐隐嗤笑出声,眼泪顿时从媜儿娇颜上蜿蜒而下,她勉力忍住,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皇后缓和道:“本宫听了这半天算是明白了。话说捉贼捉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让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康延年苦笑道:“是一枚指环,适才皇上龙颜大怒,已经扔了。”
皇后蹙眉道:“糊涂,还不找出来。”
底下人见萧琮并未出言阻止,忙忙的满屋子搜寻起来。
汪若琴饮泣不停:“都是我不好,妹妹,都是我不好……”
我望着汪若琴,她一脸惶恐怯弱,浑身战栗,若不是熟知她的秉性,真的会以为她是无心之过。
云意忍不住讽道:“宝林为了荣华富贵荣宠绵长,什么事做不出来,又有什么错?”
汪若琴怨毒的看着云意,口中却示弱不已:“沈芳仪,嫔妾知道自己糊涂,嫔妾不该在皇上面前抖搂出妹妹的事情……嫔妾知道妹妹伤心,芳仪触景生情感同身受……”
裕妃掩口嗤笑道:“你可不是糊涂了,触景生情这话也是胡乱说的?沈芳仪在闺中时经常走南闯北,莫不是在外面也有……”
皇后咳嗽一声,裕妃忙住了口。
云意脸色骤然苍白,我眼看不好,忙用力按住她瑟瑟发抖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中计。
萧琮阴沉的审视并排跪着的我和云意,见汪若琴欲言又止,气极反笑:“好,好,又牵出来一个!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你都说出来!”
第五十八章 旧恩恰似蔷薇水
我有心觑了觑刘娉神色,她满面快意,想必此刻通体舒泰。
约莫汪若琴在心底掂量了一下,找不出云意的把柄,最终道:“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嫔妾愚钝,本来是想说沈芳仪时时眷顾宝婕妤来着。”
萧琮不耐道:“好了,说些废话何用?你说,谁是那个奸夫!”
这是什么话!
“奸夫”二字像把利刃,在我心上割开一道深深的伤口,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他从未对我说过重话,我也以为我们互相信任早有默契,没料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粗俗侮辱的字眼,我虽然垂首跪着,却能感觉到周遭的指指点点,脸上也像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一样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