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苦笑,和缓道:“我若是告知你一切真相,只怕此身万劫不复。”

我见他说得凄苦,不由动容,一时也找不出理由再近一步,正默然间,杜玄远像突然醒悟一般,在石桌下握了我的双手迅疾道:“我为你扳倒太后和皇上,立元澈为帝如何?”

什么?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我像是被毒蛇咬噬一般挣开手去,惊骇的说不出话。

“若元澈为帝,你便是太后,到时垂帘听政,何愁不能根除心头大患高枕无忧?”他絮絮说着,眼中迸出奇异的光彩。

我骇的好似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这样的狼子野心,他居然会妄想除去萧琮改朝换代!

他见我惊骇莫名,收敛了神色,温柔道:“怎么,吓到你了?”

我努力的挤出语言:“你,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做太后,从来也没有想过!”

他的脸上渐渐浮起失望,“你若是只求自保,又何须要我出手。”

我颤声道:“我本来就没邀你出手,只不过求你告知我太后的秘密罢了,谁知道你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杜玄远忽然笑起来,“大逆不道?呵呵,彼此彼此罢了。”

他凑近我,不知为何换了轻薄的神色,“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娘娘若是真想从我这里找到太后的把柄,最起码也要给一点甜头。否则,我这样的尊贵荣耀,有什么理由要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去帮你?”

我凛住,只觉浑身僵硬,难道我的算盘打错了?难道我这一把赌输了?

半晌,我艰难道:“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杜玄远生硬的打断我的话。

他看着大好春景淡淡的笑,笑的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第二十五章 幼子更堪怜

数日后的一次晨起,我在镜中看到了一根白发。

萧琮替我揪了那白得发亮的发丝,打趣我道:“近来你教养两个孩子太过劳累,这一根白头发是替你向朕讨赏呢。”

我付之一笑,自己拿了篦子细细的篦头发,又让嫣寻看看还有没有白发没揪掉。

萧琮见我淡淡的,以为我不高兴,打岔道:“朕头上也痒起来,你别弄了,替朕篦一篦。”

我信以为真,忙按着他坐下,细细的把头皮篦了一遍,他的头发浓黑如墨,哪里有半根银丝?我篦完了,索性双手在他的头发里穿梭,替他按摩起头皮。

元澈知道萧琮昨晚留宿在殿中,此时早起来了,他早膳也顾不得吃,穿戴整齐在寝殿的外间候着请安。萧琮和我用完早膳才知道他一直在外面等,萧琮倒感叹了几句难得。

我拉了元澈的手,“怎么就你一个人给父皇请安,你姐姐呢?”

元澈笑道:“姐姐还在睡呢。”

萧琮摇头道:“谁要是能让玉真改了这懒散的毛病,朕便服了。”

我嗔他道:“嫔妾以前要纠正来着,不是你说小孩子家正是玩耍的年纪,不让我管得太紧,现在倒又埋怨起来了。”

萧琮自己也忍不住笑,“你说的是,是朕太纵容她。”

元澈扭捏的笑,踮起脚尖为我插上一支杏花:“儿臣今日起得早,这是刚绽放的杏花。”

我含笑扶正杏花,拉了他到萧琮面前,柔声道:“你常说想让父皇抱一抱,今日你父皇刚用了早膳,正好克化一下。”

萧琮略略有点别扭,但转瞬也按捺下去,举了元澈起来,不由笑道:“哟,这小子看着个子不大,长的倒是瓷实!”

毕竟是血肉相溶的亲生父子,萧琮很快便有说有笑,视元澈不啻于元倬元晟了。我在一旁看着元澈脸上掩不住的欢快笑容,他是破天荒与萧琮在一处嬉戏,心里的快乐可想而知。

待萧琮携了元澈与玉真去紫宸殿看望皇后,我也闲了下来。总之是无事,便在庭院里搭了软榻,看锦心嫣寻一起腌渍蜜饯。

宫人们把新摘下来的杏子淘洗干净,有人说:“我是喜欢吃杏子。”,也有人说:“还是葡萄好吃。”更有品级稍微高一点的说:“高昌国进贡的哈密瓜才叫好吃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娘娘什么时候短过你们的吃?”

锦心声音高亢,连笑带嗔,自己又忍不住道:“去年皇上赏给娘娘的一盘挂绿荔枝才叫珍稀美味呢,只你们没福……”

嫣寻笑她:“你自然是有福气的,谁不知道你巴巴的跟在娘娘身边一天就为了吃一颗挂绿呢?”

锦心红了脸,撑不住笑。

我斜倚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她们,其实若每天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轻轻推搡着醒来,眼睛一睁开,便看见满脸是泪的元澈。

我唬的翻身坐起,这孩子从小老成,很少在我面前哭闹,此时满脑门的汗水混着满脸的泪,显然伤恸不已。

“元澈,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拉过衣襟上的绢子为他擦眼泪,元澈却定定望着我哽咽道:“母妃,孩儿到底是不是母妃的亲生孩子?”

这话像一个炸雷在我耳边轰响,我看向他身后,却见初蕊跪在地上,嫣寻和锦心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我收敛了心神,竭力语气平淡道:“你自然是母妃的亲生孩子,这还用问?你不是和父皇去探望你母后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姐姐呢?”

元澈从我手中挣出来,完全不理会我的话。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而又悲伤道:“母妃,你还骗我,你还骗我!”

“母妃没有骗你,是谁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我佯装生气问道,元澈哭得那样悲伤,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是母后亲口告诉我的,陶母妃也说了,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出世那一天便被我克死了!”

皇后?我一时竟恍惚起来,薛凌云为什么要在元澈面前说出这件事的实情?人人都知道在元澈面前避讳媜儿难产这件事,为什么偏偏是薛凌云?

顾不得想别的,我忙跻拉上软履,拉住元澈后退的身子说道:“你母后病了这样久,她昏昏沉沉的,说的话如何作准?况且母妃那样疼爱你,你怎么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