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说道:“二爷好生糊涂,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也难怪林姑娘会有些不快。”
宝玉正脱衣裳,闻言奇道:“为何?姐姐细同我说说。”
花惜就道:“二爷何不细细想想,院子里玩的最好的姐姐妹妹,也无非是宝姑娘林姑娘,如今宝姑娘都订了亲,终身眼见是有靠了,林姑娘却还没着落呢……”
宝玉听到这个,顿时就怔住了,呆呆说道:“什么没着落,她要到哪里着落呢?”
花惜说道:“话可不是这样的么?大家一同玩耍的,如今宝姑娘定了,林姑娘却还未曾,倘若二爷你是林姑娘,心头可有想法不呢?”
宝玉吃了一惊,说道:“这……这个我真真没想到,原来如此……林妹妹她……”
花惜扫他一眼,就叹道:“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宝姑娘年纪大了,该出嫁了,林姑娘又何尝不是?”
宝玉一时急起来,说道:“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女大不中留,林妹妹就要留下在家里头,难道还要送出去,嫁给别人不成?”
花惜见他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了,就趁热打铁,说道:“不然又能如何?难道要留在府中,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么?”
宝玉叫道:“怎会,自然是我……”到底是面儿薄,心中虽然是那么想的,但要说出来,却仍有些不能出口。因此就涨红了脸,看着花惜。
花惜掩嘴而笑,说道:“怎么?二爷什么呢,我怎地不明白……难道二爷已经给林姑娘物色了好的人家?”
宝玉听了这话,用力一跺脚,说道:“什么物色好人家,林妹妹哪里也不去的!”
花惜咳嗽一声,见里头无人,就过去,低声对宝玉说道:“二爷别急,我原是逗着二爷玩的,我平日伺候二爷,难道你的心意也不知道?”
宝玉怦然心动。花惜说道:“因此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二爷兜圈子了,二爷你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想想了,如今宝姑娘都给人定亲要说出去了,林姑娘年纪也不小,……倘若是老太太那边动了兴,或者是林姑老爷那边起了意,给林姑娘说了人家,——到时候二爷怎么办是好?”
宝玉听花惜如此说,顿时就直了两眼。
花惜说道:“故而我说,二爷也该为自己打算了,有些话,该想法儿挑明了,就得赶紧地……省得被别人抢先一步,到时候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月余之后,宝钗果然就出阁了,那日宝玉自然也去观礼,喝了两杯喜酒,便回来,入府之时,忽地见一顶轿子而来,宝玉下马驻足,细细一看,出轿子的,竟然是林如海。
宝玉急忙上前,规矩行礼,林如海说道:“贤侄起身。”笑微微看了宝玉一会子,就说道:“贤侄面有春-色,不知是去做什么了?”宝玉忙说道:“回姑父的话,今儿是小侄姨家姐姐出阁,小侄去喝了两杯水酒。”
如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可是薛府的那位小姐?”宝玉见他竟然知道,便点头说道:“回姑父,正是。”如海一笑,便同宝玉两个入府,说道:“今儿你父亲派人请我过来,也不知是有何事。”
宝玉说道:“父亲素来敬仰姑父人品学识,怕又是请姑父过来切磋诗词歌赋,圣贤学问之类。”如海说道:“哈,政老就是太好钻研了些……嗯,贤侄最近都在义学里头么?”宝玉规矩说道:“正是,每日都去,风雨不改。”
如海点头说道:“孺子可教,后生可畏,假以时日,贤侄怕是更在政老同我之上了。”
宝玉急忙低头,自谦说道:“哪里哪里,小侄若能及得上姑父一二,那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说着,宝玉不便开口告别,竟一路陪着如海到了贾政书房。
门口小厮急忙进去通报,贾政急急迎出来,同如海见了,两人拱手寒暄,入书房落座,贾政看了宝玉一眼,说道:“你怎会跟你林姑父一处?”宝玉说道:“儿子正在门口遇上姑父,因此相陪一路过来。”贾政点头,说道:“瞧你面上醉红,不会在你姑父跟前失态无状罢?”
宝玉不知如何回答,林如海说道:“政老放心,贤侄对答如流,姿态从容,我方才还赞他,假以时日,必更在你我之上呢!”
贾政闻言,笑道:“他那点子算什么?留神夸坏了他!”
贾政同如海说了几句,便同宝玉说道:“你也不用站在此处了,去见老太太罢。”宝玉见状,便知道贾政许是跟如海有什么话说,就恭恭敬敬给两人行了礼,自出来了。
宝玉出门,便往后面去见贾母。贾母正搂着黛玉同凤姐探春说话,王夫人等也伺候在旁,不知为何,大家笑成一团儿,黛玉更是卧在贾母怀中,被贾母紧紧搂着,笑的抬不起脸来。
宝玉进来,见状不解,便先给贾母行礼请安,才又问道:“大家在说什么,如此好笑么?”王熙凤见他一脸懵懂,就笑道:“宝兄弟来的正好!来来,我给你说说……”
预知凤姐说出什么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