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飞射在空中的安魂箭先后穿过两名联军士卒的身躯,最后钉在人群最中央的关战胸口上。死去的士卒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表情之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再看人群中的关战,随着鲜血从他胸前汩汩流出,他身上的灵铠开始腾出白雾,时间不长,灵铠全部气化,消散于无形,露出灵铠之下的真身。
不知过了多久,联军士卒们才恍然回过神来,人们呆呆地向四周望了望,当他们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时,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处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自己还要把那个厉害无比的贞将杀掉。
士卒们脸上的祥和瞬间消失,刚刚才洁净下来的眼珠子再次挂满血丝,仿佛被定了格的人们又恢复成刚才嗜血又疯狂模样,大喊着继续向关战杀去。
刚才关战有灵铠护体,联军士卒的攻击他还能顶住,现在他的胸口受到江凡致命的一箭,身上灵铠俱散,当人们再次向他杀来时,他已无从抵挡了。
疯狂涌上来的联军士卒把关战打翻在地,手中的武器齐举,对着关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砍猛刺。
可怜,那么厉害又骁勇善战的关战,纵横沙场无人可敌的贞国猛将,到最后,却惨死于联军普通士卒的手上,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保存下来。
当然,联军方面也付出不小的代价,炎辉和张贲二将双双负了重伤,尤其是前者,肋下被江凡的金箭射穿,幸运的是没有伤及到内脏,伤势虽重,总算把命保下来了。
关战一死,接下来的战斗更无悬念,贞军彻底失去翻盘的可能。
正应了兵败如山倒那句话,十五万的大军,在主将阵亡、上下死伤大半的情况下,全军崩溃,残存的士卒们无心再战,如同一盘散沙似的向后溃败。
刚才被贞军打得那么惨,现在贞军大败,联军将士们又哪肯放过?不用子缨下令,人们自发的展开追击,兜着贞军残兵败将的屁股,猛追猛杀。
虎落平阳被犬欺。平时完全不被贞军放在眼里的玉军、安军、桓军现在可来了精神和斗志,充当起追杀敌人的急先锋,对溃逃的贞军不依不饶,只把贞军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苦不堪言。
这一路追杀下来足足追出十里开外,一路上,随处可见贞军的尸体以及身负重伤、在路边倒地哀号的伤兵,贞国的旌旗、盔甲、武器散落满地。
此战下来,子缨虽说没有把十五万人的通城军全歼,但已消灭了对方的主力,最关键的一点,联军方面成功斩杀了通城军主将关战,这无疑是把埋在联军背后的一根钉子成功拔掉。
一战得胜,子缨未并立刻收兵回营,而是携完胜通城军的余威,转回头又去增援萧慕青,协助萧慕青方面围歼华宁军。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联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全歼被困的华宁军,其主将许不凡也被联军方面生擒活捉。
当许不凡落到联军手里时已是身负重伤,处于半昏迷状态,萧慕青本想杀掉此人了事,但被子缨拦住,觉得把许不凡带回给大王,或许还能有用。
萧慕青没有异议,此战己方大获全胜,至于许不凡是杀是留影响都已不大。
萧慕青和子缨二人主导的这两场大战,前者死伤的兵力要远少于后者,不过子缨率军的损失大多出在玉、安、桓三军上,他自己的天鹰军几乎没有多少折损,但萧慕青那边就不同了,死伤主要集中在平原军上,倒是另外三军的将士伤亡不大。
同样的结果,却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损,这完全是由于他二人性格的不同所造成的,至于谁高谁低,谁优谁劣,就不是那么好分的了。
平原军的损失虽大,但也留下了美名,另外三军的将士无不对萧慕青钦佩有加,对平原军的战力打心眼里佩服,在潜意识里,也深深的感到畏惧,这就是一支军团的威慑力。而同样获胜的子缨则被另外三军将士所鄙夷,觉得他以统帅之便,故意照顾风军,让另外三军将士充当炮灰,十足的卑鄙小人。
不管怎么说,两场在西汤外围点打援的战斗,联军可谓是大获成功,一鼓作气歼灭华宁和通城两地的贞军主力,至此,联军的后方再无重大的威胁存在,这两场军团大战也基本奠定了联军对阵西汤的优势。
两战皆胜,固然和萧慕青、子缨二人出类拔萃的帅才有关系,但没有直接参战的唐寅才是真正的厥功甚伟,若非他冒险去说服李丹,贞国朝廷也不可能临阵换将,用许不凡接替赵涣,可谓是贞国最大的败笔。
华宁军和通城双双惨败的消息也传到了西汤,不用贞人去通风报信,联军方面主动在联营的辕门外挂起关战的人头,重伤的许不凡也被捆绑在辕门门口的柱子上,供西汤城内外的贞人观瞻。
消息传至贞国朝廷,满朝上下,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都城的两座卫城,竟然在转瞬之间都没了。
此时,李弘真的预感到自己恐怕是大势已去,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皇椅上,环视朝中众臣,喃喃问道:“诸位爱卿,谁还有破敌之策?”
第303章
李弘和贞国的大臣们对目前被动的局势一筹莫展,谁都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最后,右丞长史秦舒小心翼翼地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大王,百万联军已兵临城下,我都城守军不足四十万,实在……难以抵御,依微臣之见,我们……只剩下与联军议和这一条路可走……”
没等他说完,李弘猛的一拍桌案,把秦舒的话打断。秦舒叫他议和,这是李弘万万无法接受的。以贞国现在的局势,已无谈和的资本,议和就等于是投降,等于是把他拉下皇位甚至王位,还得去向殷谆负荆请罪,李弘哪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敌军业已围困都城,贞国的生死存亡垂于一线,你身为大贞的臣子,不谋破敌之策,为国为君分忧,反而还妖言惑众的要本王向联军投降?本王留尔等这贪生怕死之徒还有何用?!”说着话,李弘扬声说道:“刀斧手何在?这把奸臣给我拖出去,斩了!”
李弘一声令下,大殿们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数位,其中有两人上前抓住秦舒的双臂,不由分说的向外就走。
秦舒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突突直哆嗦,他连声喊叫道:“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大王饶命啊……”
正在这时,李丹急忙出列,向正拉着秦舒向外走的侍卫们摆摆手,然后对李弘拱手说道:“父王,秦大人的进谏……或许有不妥之处,但也是出于对父王的一片忠心……”
忠心?李弘挑起眉毛,他没看出秦舒对自己有任何忠心可言。未等他开口,李丹又继续说道:“何况,现在联军围城,又连破华宁、通城两地的大军,都城内人心惶惶,如果父王在此时再杀大臣,只怕,会让城内的人心更乱啊,还望父王三思啊。”
若是旁人劝他,他或许还听不进去,但开口求情的是他的儿子,何况李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弘默默沉思了片刻,脸上的阴冷渐渐缓和下来,他抬起头,先是冲着众侍卫们摆摆手,沉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他又狠狠瞪了秦舒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环视众臣道:“以后,谁再敢轻言议和之事,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严惩不贷!”
贞国的大臣们皆吓得一缩脖,一个个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秦舒缩着肩膀,悄悄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也感激地瞥了瞥李丹。
说白了,秦舒就是李丹的探路石。
提出向联军议和,李丹自己不好开口,便借秦舒之口,来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结果引来李弘震怒,李丹这下也就明白此事父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散朝后,李丹刚回到自己的府内,被唐寅留在他身边的那两名暗箭人员便前来求见。李丹将他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然后把朝堂上的事向两人大致讲了一遍。
现在看来,想劝李弘自己主动退位是不太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武力,把他强行拉下王位。但如此一来也就涉及到一点,是由李丹动手,还是由联军动手。
若由李丹自己动手,他现在还没有能制服自己父亲的把握,而若由联军动手,李丹就必须得想办法放联军入城。只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太难了。
西汤四城门皆由李弘的心腹爱将镇守,驻扎有重兵,没有李弘的手谕和令牌,谁都别想打开城门,即便李丹贵为太子,他也没有那个权限。
两名暗箭人员跟在李丹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的难处,两人也都能理解。
其中一位叫吕兼的暗箭人员提议道:“公子身为太子,出入王宫,易如反掌,如果公子能把贞王的令牌偷出,打开城门,也就不是难事了。”
李丹苦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令牌一直由父王随身携带,想偷出来又谈何容易,何况,即便我能偷出令牌,但没有父王的手谕,依旧打不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