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擒下刺客后的第三天,唐寅和灵霜便启程离开常都,唐寅北上,回往风都盐城,灵霜西去,回往玉都康阳。
临分手时,灵霜对唐寅有些恋恋不舍,只是碍于周围人太多,即便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此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唐寅最不放心的倒是灵霜的安全问题,一再叮嘱灵霜,路上务必小心,严防刺客,另外,他又交代青羽,一路要好好护送灵霜,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其实即便唐寅不交代这些,青羽也会这么做的。
青羽对灵霜的印象很好,私下里两人也经常见面,开始时是灵霜想通过青羽打探一些风国的消息,后来两人越接触越投机,渐渐的也就生出朋友般的情谊。
唐寅和灵霜是各回各国了,但在常都发生的行刺一事可没有到此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通过暗箭的精心调查,可以证实,孟平安的证词不假,他所提到的名字都是确有其人,而且各个都是在当地有名的大财主。
他们这些人,有些是原本就认识,有些是经过熟人介绍认识的,志同道合,皆有光复莫国之心,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在风国占领莫国初期,他们有出钱资助地方上的反抗势力,只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风国的正规军队一到,抵抗势力瞬时间灰飞烟灭。
见到反抗势力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几人也都感到灰心,正在他们绝望之时,有人突然找上了他们。此人自称是来自于川国,乃川国派来的密使。
他说邵方还有一幼子名叫邵渊,并没有落到风人的手上,现在已逃亡到川国,只要能想办法杀掉风王唐寅,那么风国必然自乱,无暇顾及莫国,到那时,就是莫国复国的好机会。
哪怕风人把莫国王室的人质都杀光了,但还有邵渊这支王族的血脉在,不怕莫国无人继承王位。
孟平安等人虽说都是家财万贯的富人,但毕竟不是朝廷中的大臣,也不清楚邵方是不是真有邵渊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那人倒是哪出了凭证,是莫国王族的印玺,印玺上面清清楚楚地刻有邵渊二字。
每个国家的王族印玺都是不同的,而且制作的工艺各有特色,极难仿造。川国秘史拿出莫国王族的印玺,基本已可以证明邵渊的身份,也正是见到这枚印玺,孟平安等人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等川国密使走后,孟平安等人一合计,决定雇佣刺客,行刺唐寅。当时唐寅还在镇江,不过孟平安觉得他早晚要回风国本土,只要他返回风国,势必得路过泽平郡的郡城常都,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常都的郡首府发出公告,翻修行馆,孟平安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让雇来的刺客装扮成工匠的模样,混进行馆之内,伺机行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他们所打的还是‘驱逐蛮寇,光复大莫’这种正义凛然的旗号,之后闻讯而来的刺客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数都是莫国的游侠,经过一番细心筛选,他们最终决定用暗系修灵者行刺。
接下来所发生的正是唐寅和灵霜在行馆内遇刺的那一幕,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箭有仔细核查过邵氏的宗谱,在上面并没有记录邵方有邵渊这么一个儿子,宗谱可是最为严禁的,如果确有其人,哪怕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一定会有记载,但听孟平安的交代,川国的密使还有邵渊的王族印玺,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到底是确有其人,还是川国在暗中捣鬼,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邵渊这个人是真是假,毕竟现在远在川国,暗箭无从查证,也不可能跑到川国去把邵渊抓回来,他们拿这个邵渊没办法,但孟平安所交代的那些同党却跑不掉。
孟平安的同谋者,都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家大业大,光这几位的全家老小加在一起得有上千号人之多。
暗箭奉程锦之命将其统统抓捕起来,在严刑*供之下,确认孟平安的供词不假,他们确实有参与对唐寅的行刺计划,而后暗箭以谋害君主的罪名将这几家人连其九族全部处决。
按理说事情至此就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程锦有意要借用此事打压莫人对风国的抵抗情绪,想把事件扩大化。他令人给各郡的郡府传了口信:行刺大王的主谋虽然已死,但是不是仍有同党的存在,还未可知,事关大王的安危,必须严查,宁可错杀,不可有漏网之鱼,若日后再出同类事件,王颂便是前车之鉴。
他这个口信传到各郡的郡府,可把众郡首们吓得不轻。泽平郡发生大王遇刺之事,暗箭当场就杀了郡首王颂,如果在自己的地头上也发生这等事,那自己的脑袋可也要搬家了。
接到程锦这样的口信,各郡首们又哪敢怠慢,一个个都使出浑身的解术,严查那几名主谋的同党,他们所调查的对象当然是平日里和那几人交往密切、来往频繁的人。
可要知道那几人都是富商,商场上的往来、私下里的结交,所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各郡的郡首倒是严格遵照程锦的意思,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对这些人,各郡都采用了最直接最简单也最不留有后患的手段——杀!
程锦的一个口信,发展到最后,演变成血腥的杀戮事件,这段时期,可算是莫国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期,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各地的郡首们简直象是在比赛,比谁杀的叛党多,一个个生怕落于人后,让人诟病。
第496章
在程锦的授意之下,原本一件很简单的行刺案件在极短的时间里演变成波及整个莫地的屠杀行动。在此期间,有大批的莫人被无辜杀害,还有更多的莫人被蒙冤下狱,受尽折磨。
至此,莫地的各郡县、各城邑即便是在大白天,街道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百姓们吓得不敢出门,商铺、小贩们吓得不敢开张,整个莫地已呈现出一片萧条状,与当年的热闹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锦把事情开了头,却他没有能力让事情收尾,各地的郡府现在要讨好的已不是暗箭,而是唐寅,在各郡首的心目当中,无疑是谁杀的‘叛党’多,就代表谁对大王最忠心。
势态愈演愈烈,到最后,已进展成难以控制的局面,莫地的百姓怨声载道,对风国的抵触情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只是不敢再轻易说出口罢了。
直到事态恶化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才传到上官元吉那里,后者听闻,大为震怒,分别给唐寅和程锦各写了一份书信。
给程锦的书信,内容不多,却充满斥责之意,就差没直接开口怒骂斥责了,而给唐寅的书信,则要直截了当得多,参了程锦一本,指出暗箭行事有不当之处,而且也越界了,地方上的治理,这本是他右相的职责所在,现在暗箭越界插手,把莫地各郡县闹得一团糟,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实在是罪无可恕。
上官元吉的为人一向圆滑,八面玲珑,能让他写出言语这般犀利的书信,可见他是真的被气极了。
接到上官元吉的书信后,程锦第1时间写了回信,言语很是客气,承认自己确有过错,当时只想着打压莫人的抵抗情绪,没想到事情会适得其反,变成现在这步田地。
而后,唐寅也写了回信,但回信当中并没有责备暗箭的意思,反而还劝说上官元吉,暗箭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做事的手段有误,让上官元吉多多体谅。书信的最后是唐寅责令上官元吉,马上平息莫地混乱的局势,适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上官元吉自行定夺。
现在唐寅已然回到盐城,上官元吉还留在镇江,正好可以就近处理此事。
上官元吉所用的办法就是大换血,连续撤掉七个郡的郡首职务,以此来平息莫地百姓的憎恨和愤怒,另外,他又下令追查叛党一事到此截止,再不可节外生枝,若有违令者,按战时抗令不遵论处。
战时抗令不遵可是死罪,上官元吉等于是下达了死命令,警告各地的官员,再敢借用追查叛党之名滥杀无辜者,一律正法。
随着上官元吉的政令颁布,各地方失控的局势才开始渐渐稳定下来,莫地的百姓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过,事件发展至今,受到牵连被迫害而死或重伤的莫地百姓已超过十万之众,如此的血债,可谓是刻骨铭心,想消除莫地百姓的心结,单单是撤掉几个郡首还是远远不够的。
上官元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只能找出一批替罪羔羊。虽说元凶是暗箭,但上官元吉也没有权利惩治到暗箭头上,他只能拿地方上的行政官员开刀。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郡的郡首,接下来是县首、城主,一级级的严查、问罪。在上官元吉的高压之下,有不少郡首、县首和城主或被抄家或被*着在自尽。
也直到这个时候,莫地的局势才彻底稳定下来,莫地的百姓不见得对风国的仇恨减轻多少,倒是对上官元吉赞不绝口,认为他是风国朝廷之中唯一一个肯为莫人着想的好官。
闹得沸沸扬扬的追查叛党事件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莫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那一系列的惨案却让所有莫人铭记于心,久久无法释怀。
且说唐寅,在风光无限中回到风国都城盐城。他在风国的威望之高早已毋庸置疑,这次又成功吞并了莫国,其威望更是达到顶点。
唐寅的回都受到都城百姓的夹道欢迎,整个盐城都在为之沸腾,看着无数的人们为了自己而疯狂、欢呼、呐喊,这一刻,是唐寅最为享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