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良身子好似皮球,侧滚出好远才停下来,这回他趴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眼神涣散,血水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滴淌下来。
唐寅在他近前站定,低头扫视他两眼,嗤笑道:“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还没有取回来呢!”说话间,他手腕一抖,灵剑射出,正钉在胡良的肋下。
就听扑哧一声,佩剑将胡良的身躯刺穿,把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心中的余怒未消,唐寅又向周围望了望,捡起一把佩剑,乐呵呵地走回到胡良身边,蹲下身子,猛的一拉他的头发,笑道:“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空虚的桓营,所剩寥寥无几的那些桓兵,唐寅根本不放在眼里,此时的桓营反倒成为他屠戮的猎场,身在大营当中,他的身形好像幽灵一般,时隐时现,时而在东,时而在西,但他每一次的现身,总是会有桓兵惨死在他的手里。
两千多名桓兵,最后逃掉的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那些人,一部分支离破碎,死无全尸,另一部分消失得无踪无迹,只留下零散的盔甲和军装。
对于那些侥幸逃脱的桓兵而言,唐寅根本就不是人,更像是怪物、恶魔,心里留下的阴影会陪伴他们一生,并影响到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天色大亮,困于联军大营内的四十万桓军现在只剩下十万多人,桓军统帅钱冲还想继续做困兽之斗,这时候,忽听联军当中有人高声喊道:“钱冲何在?”
第579章
听闻联军的喊声,钱冲由众多桓将和侍卫保护着,从桓军当中缓慢地走出来。
桓军现在凄惨无比,身为统帅的钱冲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盔甲满是泥垢和血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活像画了一张大花脸。
走出人群,他举目向外一瞧,只见对面的联军阵营外站有一大群风、玉、安三军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是个头顶王冠身着华服的少女,这位正是玉王灵霜,站于他左右的两员大将,分别是风国的梁启和子缨。
看到钱冲出来,梁启、子缨双双跨前几步,冲着他大声喊道:“钱将军,贵军已深陷重围,插翅难飞,如果你还想给麾下的将士们留条活路,就立刻投降吧,抵抗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于事无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钱冲怒极而笑,深吸口气,回喝道:“风贼,你当本帅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今日纵然粉身碎骨,本帅也誓与尔等贼军,死战到底。”
“谁为贼,谁为寇,那要看战争的结果如何。”梁启淡漠地说道:“钱冲,现在桓军已毫无胜算,更不可能突围出去一人,投降是唯一的活路。你怕率军投降,朝廷会严惩你的家眷,但为了家人的安危却要牺牲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你不觉得这太自私了吗?”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大声说道:“桓军的弟兄们,你们不要受钱冲的蛊惑,做他的殉葬品,投降之后,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桓国朝廷要怪罪,也找不到你们的头上,现在投降还不晚,再打下去,可就毫无机会了。”
正所谓攻敌为下,攻心为上。桓军的局势越危急,其反击的也越加凶猛,虽说现在桓军只剩下十来万人,但要抱成团,全军上下一心,打定主意做最后一搏,联军就算能将其全部歼灭,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太小,所以梁启和子缨想要分崩离析的办法,劝桓军下面的将士们倒戈投降。
梁启这番话十分有效,也把许多桓兵桓将说得心活了。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就算投降了,家人也不会受难,真正会受到牵连的,都是那些高层将领的家眷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己又何必跟着他们一齐送死呢?
他话刚说完不久,许多桓兵和底层将领们已纷纷把手中武器垂了下去,原本绝望的表情又浮现出一丝希望。
见状,钱冲可急了,怒火上撞,冲着左右大吼道:“我军将士休要受贼军蛊惑!风贼残忍至极,投降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不等钱冲说完话,子缨已大喊道:“玉王在此!玉王可向诸位桓军弟兄保证,只要投降,我军绝不伤及你等的性命。”说话时,他回头向灵霜使了个眼色。
灵霜现在现身的作用就是这个。
她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子缨将军说得没错,本王可以保证,凡主动投降的桓军弟兄,我军一律厚待,诸位即便不信子缨将军,总不会不信本王的话吧!”
有国君出来保证,彻底打消了桓军将士心中的疑虑,灵霜话音刚落,桓军当中便传出一连串‘咣当、咣当’的武器落地声,紧接着,十数名手无寸铁的桓军士卒颤巍巍走出人群,向对面联军而去。
他们只是带头吃螃蟹的那个人,在其周围,还有更多的桓军将士在观望,如果真让他们顺利走到联军那边,被联军成功接降,那么接下来的仗桓军也就不用再打了。
钱冲明白这个道理,他眉毛竖立起来,猛的把佩剑抽出,向周围的贴身侍卫们大吼道:“凡贪生怕死之徒,皆按军法论处!”
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向那十几名扔掉武器的桓兵冲去。等一阵惨叫声过后,再看那十数名桓兵,已纷纷倒在血泊当中。
对面的梁启看得真切,嘴角微微挑起,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不失时机的大声喝道:“主帅无能,致全军于绝境,现又欲拉全军将士一同赴死,是可忍孰不可忍,桓军弟兄何必还与此等自私无耻的小人为伍?斩杀昏帅、降于我军方为正途,桓军弟兄们还等什么?”
梁启的煽动仿佛给身处于绝境当中的桓军将士们找到了宣泄口,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向钱冲看去。
钱冲同样也在环视身边的众人,见人们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许多人眼中还暗含愤慨和敌意,他暗叫一声糟糕,对方明显用的是攻心战术,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正琢磨着如何才能稳定麾下将士们的情绪时,突然之间,在他身边的一名桓将快速地抽出佩剑。
沙!宝剑出鞘之声近在咫尺,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的钱冲猛然一震,连想都没想,顺势把手中的佩剑狠狠刺了出去。
就听扑哧一声,他这一剑,正中抽剑那名桓将的小腹,那桓将张大嘴巴,膛目结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你这……这是为何……末将要与贼军……决一死战啊……”说话之间,他双手捂着小腹处的伤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下,别说钱冲傻眼了,周围的桓兵桓将们也都傻眼了,谁能想到,钱冲会向自己人突下杀手。如果说刚才人们还是只被梁启说得心活,那么现在,人们对钱冲是彻底绝望了。
“将军滥杀无辜,我们还保他作甚!”
随着一声喊喝,一名桓兵恶狠狠把手中的武器扔掷于地上。这仅仅是开始。很快,大批的桓兵桓将相继把手中的武器扔掉,人们站起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又气又怒地瞪着钱冲。
钱冲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可也没时间再多做解释,他对周围的桓军大声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统统想抗令不遵吗?马上把你们的武器给我捡起来!都捡起来!”
他喊的声嘶力竭,可在场根本没人听他的话,反倒是更多的桓军把手中武器放下。
对于桓军这边的情况,梁启看得清清楚楚,他眼睛一亮,高声大喊道:“桓军弟兄听着,凡能斩杀钱冲者,我军重赏黄金千两!”
他这一嗓子,就如同宣判了钱冲的死刑。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不乏勇夫,何况此时的桓军将士已有不少人对钱冲生出怨恨之意。
梁启话音刚落,便有大批的桓兵桓将端着武器向钱冲围拢过去。其中有些人是想保护他的安全,而有些人则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找到突下杀手的机会。
但钱冲可分不出来谁对自己忠心,谁又对他有杀念。
看着四面八方向自己云集过来的众人,他退都没地方退,钱冲抬起佩剑,脑袋不停地向四周张望,怒声大吼道:“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
“小人是要保护将军的……”一名走到钱冲近前的侍卫话刚出口,便被红着双眼的钱冲一剑砍翻在地。
见状,那些还忠诚于钱冲的桓军们无不大感寒心,人们不约而同地收住脚步,不敢再靠前。他们是停下了,而那些心怀不轨的桓军将士可没有停,继续向钱冲那边缓缓蹭过去。
对于普通的桓军将士来说,千两黄金是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又有几人能对此不心动呢!